三天前,一切都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客厅里燃着一盏小台灯,暖色灯光照亮了大半个客厅。
太晚了,余初廿苦苦熬着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她犹豫又煎熬着。她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但不和他说也别无他法了,她能依靠的人唯有蒋肆明。纵是丈夫对她冷淡了,好歹往日夫妇情意还是尚存一丝,她这么想。
静谧如斯的客厅,开门声很明显。
“你回来了?”初廿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又忐忑,左手不安的抓了几下抓住了衣摆。
“嗯。”蒋肆明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头也不回的去书房。
“等等肆爷,”初廿叫住了他,放下沏茶的杯子。
男人终于回头看了眼局促的妻子,昏暗的环境下浮过一抹心疼,他也克制着。
“说。”语气是不熟练的冷硬。
“肆爷,看在往日夫妻夫妻情分上帮帮我好吗,我只有你了?”一字一句,初廿谨小慎微,不敢太过冒犯,一点点的试探,藏着绝望时的希冀。
蒋肆明听力极好,瞥见靠近厨房的门房间门打开了一点。
答应的话咽下去,他继而开口道:“帮你?夫妻情分?那日不知是谁说不稀罕我的一切的。”他想着是先拒绝,自己会背地里调查帮助她的。
男人身附寒霜生人勿进,他提步上楼,初廿急忙开口喊住他:“你知道的,我那日是说了气话!”
她带着颤音,委屈又倔强。
你和我说过的,你会是我任性的资本,在你面前,我永远不用试探甚至卑躬屈膝;你说,你不跪天不跪地,只跪妻,跪妻才贵气运;你还说,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七年之痒腻了什么的,都是借口是不够爱……
蒋肆明,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即使被背对着妻子,蒋肆明知晓初廿定是哭了,而且伤心欲绝,对他失望透顶。
蒋肆明一走,那便扇门轻轻关上了。
初廿没有回房,她收回余光,擦掉眼泪兀自叹息,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蒋肆明早饭没吃就要去公司,末了,他在大门口四处观望着妻子的身影,催促的电话又打来了一个,没有办法他只能先赶去公司。
初廿默默流了一夜的泪,清早就去了舞蹈室跳舞,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用跳舞发泄。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纵是深情几许,终究挡不住人情冷暖,浮世苍凉。
旋转,跌倒,又爬起来。
如今最简单的舞步也频频出错,第五次时狠狠绊倒在地,她累了不想站起来,在冰凉的地上睡了过去。
林芳至见蒋肆明不在家就放松了监视,昨晚她也整宿没睡,懒得管初廿吃没吃早饭,放下手里的菜便回房间继续补觉了。
从舞蹈室出来后初廿换了身衣服,走到偌大又冰冷的客厅,她眉目皱地极深,努力把这个家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她带上门,仅仅带了自己的手机,也带走了这个家仅存的烟火气。
都说一个真正想要离开的人,最后的关门声是最轻的。
初廿回了自己以前的出租屋,这间屋子里有她和他许多的美好回忆,所以蒋肆明把这里买了下来,偶尔会有人来打扫。
没和蒋肆明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初廿从抽屉里拿出封印了时光的日记本,那是一本黑色牛皮纸包装的记事簿,是她在胧月阁找了份跳舞助演的活儿,跳得好得了一位大老板赏识,经理奖励她的。
当初得到这样一个本子,初廿足足兴奋了一个星期,不仅是这个本子在那时很贵重,也是旁人对她的肯定,那时任何人对她的欣赏鼓励于她而言都是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翻开泛黄的日记本,最后一篇日记止于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号,那天,是蒋肆明来迎娶她的日子。
他们婚礼进行的不顺利,肆爷的生母不光没来参加婚礼,还遣人来破坏,在肆爷强硬态度下,婚礼勉强完成了。
为了给她撑场面,他请来了兄弟的父母,还有他出国深造的大姐,能给她的排面都给她了。他说,不希望自己千辛万苦娶回家的明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那时的感动,初廿能记一辈子。
就算成了众矢之的又如何,她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代价。
给钢笔灌上墨水,时隔三年她再次提笔——
「肆爷,谢谢你让我拥有过你一半的时光,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更像是我偷来的,我从未觉得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直到遇见你。所以蒋肆明,我从未恨你。
是我连累了你,舅父一家狼子野心,想来当年的示弱不过是障眼法。如果我的死对你能有所裨益,我在所不惜。
此生与君一别,还望珍重,不敢奢求来世,只望与君生而同喜,死不同悲。
那年,风过耳畔你过心,清风朗月入怀明。」
“明”字落笔,墨水干涸。
永别了。
……
发现妻子失踪后,蒋肆明第一反应就是回京北市南边老城区的出租屋。
他直奔卧房,撞开门锁。
翻开桌子上的日记本,来不及一页页翻,他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篇。
日记是二十五日写的,初廿不在出租屋,客厅里的沙发,卧房里的床,上面罩的防尘布没有掀开的痕迹,她是写完日记就离开了。
她会去哪里?
蒋肆明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凳子因为急促的冲击力而后滑,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地嘶鸣。初廿唯一的挂念就是恩师余静姝,但她早在四年前就走了,难道她会去墓地?
他一路飙车疾驰赶去墓地,狂奔至余静姝的墓碑处,只见墓前摆放着她生前最喜爱的塞丽娜百合。
知道余静姝喜欢塞丽娜百合花的,在京北市只有他和妻子。
晚上的墓地里,夜色浓了几分,沾染着几分诡异。
男人不避讳,大喊着“初廿”的名字。
除了不绝于耳的虫鸟鸣,再无其他。
守墓人被吵醒,呵斥发疯的男人扰了满山的先灵安息,把他赶出了墓园。
蒋肆明一夜未曾闭眼,和手下找了余初廿一夜,寻着监控里她最后出现地的线索,他们扩大范围搜寻,依旧杳无音信。第二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
男人冷声介绍,说他叫肖敛尘。
肖敛尘,蒋肆明有点印象,莫非是他……
“余初廿死了,来警局认领遗体吧。”肖敛尘从始至终都不会承认余初廿是铜臭商人蒋肆明的妻子。
愤怒又冷漠的话语传到明羿的耳朵里,更像是挑衅,“肖敛尘,你何必开这种玩笑,余初廿是我的妻子,麻烦你告诉她,再不回来就别回了!”
他怒挂了电话。
当然,这只是他顺口说的气话。
蒋肆明更愿意相信是妻子是偶然遇到了肖敛尘,人现在就在他那里。
铃声再次响起在狭小安静的车内。
“呵——”肖敛尘从来没有这样鄙夷过一个人,对初廿疼惜,对蒋肆明嘲弄,“开玩笑,我开玩笑,她死就死了你会开这种玩笑吗!”他音节越咬越重,灵魂在痛苦撕扯。
“蒋肆明,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就算冒大不韪,也不会将廿廿让给你。京北市警局,你不来最好。”
可蒋肆明这个无情无义的丈夫不来,他肖敛尘与死去多时的女孩儿又无亲无故,他又能怎么办?
肖敛尘挂断电话,多和那个男人说一个字他都嫌恶心。
原来,这才是痛不欲生。
肖敛尘不情愿的将初廿交给风尘仆仆赶来的蒋肆明,她那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初廿火化入土后,在外人眼里蒋肆明颓废不堪,不接触任何与妻子死亡有关的事物。骆济州一家老谋深算,算盘打得好,蒋肆明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不易,就想在宣布Mig集团易主时同归于尽,计划布局好似万无一失。他还遣散了一众信得过的手下人,不想死后牵连到他们。
计划前一天明羿去墓地看望初廿,遇刺身亡。
等到此消息的骆济州皆大欢喜地走进会议室,把Mig所有产业收入囊中不过是早晚的事,就算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在蒋肆明手里又如何,他死了。
空闲已久的董事长之位毫无悬念是他的,认命他儿子骆轲做总裁,满座股东投票表决不过是走个形式,投票完那些老古董要么低着头不发一言,要么挂着虚伪的笑尽情鼓掌。
骆济州还在暗地里解决了那个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现在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们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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