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这种事，大多数都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过后冷静下来就变卦了。
但顾心语明显不属于这一类。
别看她现在坐在屋里文静贤淑、现场气氛融洽，可少女头上的词条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平静甚至开心地等待死亡……只有真正对生活绝望的人才会如此。
江辰咧嘴，真愁人啊。
合着我是在请你吃最后一顿晚餐。
大虾吃得差不多。
顾心语将桌子上的虾壳推到垃圾桶，用纸巾将桌子上的油渍擦干净，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江辰。
“你嘴上有油。”
江辰：……怎么总有种老母亲照顾弱智儿子的感觉……“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没少剥吧？”
江辰嘴里啃着排骨，随意问道。
“没有，只吃过一次。”
少女摇头，声音突然有些低沉。
“一次就能这么熟练？”
“不是熟练，只是记住了一些技巧。”
哦~~技巧。
江辰若有所思，稀里糊涂地把啃完的排骨吐到小白饭盆里。
“喵~嗷~嗷~~~大闸蟹你会剥肉吗？”
江辰忽然问道。
顾心语摇头，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我没吃过。”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总是在电视上看他们吃得很香，所以也买来尝尝。”
江辰实话实说。
都是第一次……两个第一次的小笨蛋围着肥美的大闸蟹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懵逼二字，最后江辰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教程：“快速教你大闸蟹的完美吃法，第一步……”点击视频全屏，江辰把手机横过来，靠在盘子边。
可能是因为桌上有油，手机一个滑行，“哐当”一声，落到两人中间的地板上。
顾心语将手机捡起，用纸巾认真擦拭上面的油污和灰尘。
“戴个手机壳会好一点吧。”
顾心语道。
江辰看着己经被自己糟蹋得伤痕累累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
顾心语的手机虽然是二手的，划痕不少，但起码被手机壳保护得很好，用的时候也十分小心。
他的手机明明才买来几个月，却看着像破烂一样。
很奇怪，就像学校发的课本，一个学期下来，女生的书都像新的一样，男生的，跟明朝出土的古董差不多。
这就是男生和女生天生的差距吗？
“有空弄一个。”
江辰轻咳一声。
重新放好手机，两人对着视频教程，一边学习，一边实操。
几分钟后，江辰面前多了一对残渣。
而顾心语面前几乎拼出了一个完整的蟹壳。
明明是同一个教程，同样的时间，学霸对学渣的完全碾压……消耗掉为数不多的共同话题，接下来，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埋头干饭。
偶尔顾心语会给他递过来一颗剥好的虾仁。
饭菜下去了一大半，两人也吃了七八分饱，江辰将暂存在冰箱的生日蛋糕端了出来。
蛋糕是两层的水果蛋糕，下面一层六寸，上面西寸，花了128大洋。
江辰原本只想买个小的，够自己吃就行，面对蛋糕店的推销，态度强硬，坚决不从。
但人美心黑的蛋糕店小姐姐，硬是凭借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让江辰软了下来。
128块啊……胡同里的大姐姐都没这么贵。
哦，别误会，我是说在胡同里卖小蛋糕的大姐姐。
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甜腻的奶香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奶油里镶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水果，让人看了很有食欲。
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熊，江辰看了一路也没看出来，那小熊是奶油做的，还是真的玩偶。
嗯，这是儿童款的。
因为江辰是第一次买蛋糕，不太好意思，索性说是给自己妹妹买的。
“吃蛋糕了。”
江辰省略了点蜡烛、许愿、戴生日帽等一系列流程，首接快进到吃蛋糕的步骤。
无它，尴尬。
“祝你生日快乐……许个愿吧……吹蜡烛……呱唧呱唧……”这一套流程只适用于亲子关系比较融洽的外国人，不适用于国内。
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女生看着，就更尴尬了。
“你不要许愿吗？”
顾心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得，怕什么来什么……“你以前生日都怎么过的？”
江辰首接反问，转移话题。
“我……”少女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
因为她也没正式过过生日。
顾心语，寿命只剩1分钟的可怜少女江辰：？？？
顾心语，寿命只剩一小时十六分的可怜少女刚才发生了什么？
死神和女孩儿打了个照面，顺便给了他一巴掌。
叫你多嘴。
看来生日不能提了。
为了防止女孩低落的情绪再次蔓延，江辰首接拿出塑料刀，手起刀落，从上面切出两小份，装盘，推到两人面前。
纤细粉嫩的手指捏住塑料叉，挑起一块奶油，缓缓送入口中。
香甜的气息让女孩儿忍不住发出“嗯~~”的声音，那是一种嘴巴紧闭，由喉咙深处发出的悠扬婉转的感叹声。
原来奶油是这个味道，真的好香……“江……江辰？
谢谢你请我吃蛋糕。”
女孩儿很认真地点头道谢。
可江辰看着那一小时十五分的倒计时，毫无回应的兴致。
这蛋糕真特么香……小托盘里的蛋糕很快吃完。
顾心语主动操起塑料刀具，在正中心的小熊单独划出一个圆柱形区域，就像用勺子吃西瓜，把中间最甜的那一块单独挖出来。
女孩儿将带有小熊的圆柱形蛋糕摆到了江辰面前，毕竟今天是江辰的生日，最好的一块当然要给他。
江辰也没客气，反正蛋糕很多，两人估计都吃不完。
硬邦邦的叉子怼到小熊软软的肚子上，江辰忽然发现，那竟然不是奶油做的，而是真的玩偶。
用手捏住粉色小熊玩偶的头，玩偶完整地被他提了出来。
因为垫着巧克力底座，小熊身上并没有沾到奶油，像新的一样。
“送你了。”
江辰将玩偶递给了一旁的女孩儿。
顾心语忽然愣住，看看小熊，再看看江辰。
“虽然是我过生日，但见者有份，送你个小礼物。”
江辰强调道。
“送……给我？”
顾心语吃吃说道，两只水大眼睛眨啊眨，很快就变得水灵灵的。
礼物……好陌生的词语。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少女鼻子抽了抽。
她肢体有些僵硬地接过小熊玩偶，半晌没说话。
“这……不太合适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都没有给你送礼物，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顾心语嘴上这样说着，但小手一首宝贝似的摸着那个小玩偶。
“拿着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辰咽下口中的蛋糕，随口劝道。
“那……”少女出现一丝纠结。
“明天我再回你一份生日礼物。”
江辰叹了口气。
“唉，不用，你就拿……”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顾心语头上的词条赫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顾心语，寿命只剩一天零22分钟的可怜少女神奇的蛋糕……又续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