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好。
潦草的给父亲回了信息，沈惊烦躁的关掉了手机。
夜里凉，沈惊特意将顾斯年包裹到了大衣里，才舍得将他送回了小屋。
晚上的榕城难得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击打在了窗户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顾斯年从夜里惊醒。
他光着脚丫，走到窗户边，细嫩的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顾斯年是个好奇的宝宝，歪着头在观赏着外面的雨。
雨好大，大到看不清楚外面的雪景，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雪，竟然也都被融化掉了。
好不神奇。
顾斯年继续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人影。
“在看什么。”
原来是沈惊。
起来找不见人的沈惊看见顾斯年在这里，便也跟着他来到了窗前，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眼里却总是化作春水的宠溺，他叹了口气，抱着他问道，“怎么不穿鞋子，感冒了可怎么办。”
顾斯年指了指窗外，趴在窗户上，“外面下雨了，小少爷，冬天也下雨了。”
“嗯。”
沈惊不关心外面的天有没有下雨，他只关心眼前的小人冰凉的脚要光到什么时候，他将人抱起，抓着他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摸着他冰凉的脚丫，他的眼底浮现出了心疼，“这么凉，我们斯年冷不冷。”
顾斯年摇了摇头，“不冷。”
他抓着沈惊结实的手臂，稚嫩的小脸贴在了沈惊皱着的眉头上，“斯年又调皮了，小少爷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牵着他的小拇指，用指甲轻轻的刮着，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惊哪里还敢跟他生气，他只能点点额头，警告他道，“下次不许了，记得穿鞋知道了吗。”
“嗯嗯。”
“乖乖睡觉吧，明天还要跟我一起回帝都呢，起的早了，你又要赖床。”
顾斯年拉着他，不肯松手，他害怕等明天回了帝都，沈惊那个暴躁的爸爸又会赶他走，“小少爷我还睡不着，我们白天买了书，念给我听好不好。”
“嗯。”
沈惊点了点，先把人放下，走到了抽屉里拿出了白天的书，等到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的时候。
顾斯年顺着他的手臂爬回到了怀里，顾斯年抓着沈惊的手，蜷缩在了怀里，沈惊见如此安静的顾斯年，脸上的目光不自觉的变淡了一些。
清凉的晚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角，沈惊修长的手指压在了棕色的牛皮纸上。
顾斯年看不懂字，只能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沈惊一边抓着书。
一边把脑袋抵在他的脑袋上，用余光打量着怀里的小人。
伴随着殷红的唇瓣翕动，清雅的声音被吐出。
沈惊念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在念。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落日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饱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造字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好美啊。”
一双空洞的眼神，顾斯年此时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他抱着沈惊的手更紧了一些，身体的体温也在上升，“小少爷，我什么时候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呢。”
沈惊亲吻了他的额头，语气缓慢的安慰他道，“快了，我们的斯年，很快就会成为这样的大诗人。”
“那我要给小少爷写诗，把你这灿烂而又明媚的一生都记录在诗句里。”
沈惊点点头，“嗯。”
“可以再读一个吗。
我还想听。”
沈惊看了眼时间，“己经不早了，斯年，我们读完这一个就乖乖的去睡觉好不好。”
“好。”
沈惊翻动了书页，他殷红的唇瓣轻启，可专注的眼神却没有落在书上，他盯着怀里的人，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Of course I love you.Didnot make you feel it,its my fault.”低沉的英文声响起，沈惊紧接着又翻译道，“我当然爱你，没有让你感觉到，是我的不对。”
说罢，他还特意低头，亲吻了顾斯年柔软的碎发。
顾斯年抓着沈惊的手猛然一紧，他不知所措，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身体好热，好像快要被燃烧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以抓着沈惊的衣摆，急切的恳求道，“小少爷，能不能再读一遍，我没有听清，好像听错了，我还想听。”
他支支吾吾，紧张到词不达意。
可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再读一遍吧，小少爷，我还想听你说一遍。”
“我们说好的要睡觉了。”
顾斯年有些失望，夜里翻来覆去，总是回忆着沈惊的那句话。
他也在想，小少爷会不会也喜欢他，像他喜欢他那样的热烈。
他想去牵沈惊的手，可快要触及的时候却又缩了回来，只敢抓着沈惊的衣角睡。
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大片的玫瑰花丛，和清凉的海风，他坐在沙滩上，看海，而沈惊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他们似乎很老很老了，头发都发白的不成样子，脸上的皱纹也让他差点认不出他，他抓着他的手，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唔，小少爷。”
即使是在梦里，可他还是被泪水打湿了枕巾，他想尽力记清梦里小少爷的模样，他怕他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苍老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他那么久，看见他的模样。
因为他知道，他活不过三十岁的。
他的心脏是留给少爷的，当年沈家肯花钱救他，就是因为沈惊天生患有心脏病，而他是他二十五岁，心脏的来源。
他们的血型匹配，一切都很和谐。
他就说嘛，他这么爱小少爷，他的心脏怎么会不合适呢，那是全天下最适合小少爷的东西，他真诚而又炙热的心。
他想他的心脏会在沈惊的胸膛里健康的保留很久吧，会代替他陪着他苍老，首到沈惊死去。
“少爷，可不要贪心哦，爱上很多人，斯年的心脏会记得你每次的跳动的。”
“斯年陪不了你很久了，让我的心脏代替我一首陪着少爷吧。
从此，斯年也会成为你心跳的一部分了。”
“小少爷，不要记得斯年，也不要记得斯年的好。
斯年怕你忘不了我，心脏疼，斯年也会跟着疼。”
最后他趴在沈惊的耳边，用他也听不见的声音悄悄说道，“顾斯年爱您，很爱很爱您，胜过所有人的爱。”
“嘿嘿，小少爷不知道吧，这是斯年一个人的小秘密，谁也不会知道哦，斯年就偷偷告诉了小少爷，小少爷你可不许出卖我哦，告诉别人这件事。”
“你可不许说给别人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