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脆弱无助的二十岁,我深切明白了眼泪是最无用的示弱武器。
我被负责人推搡着撞出玻璃门,跌倒在台阶上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从身旁幽幽地传来。
“这么大个人了,欺负小姑娘,臊不臊?”
男人白净的手臂挡着玻璃门才没让我手被门夹住,那双狭长清亮的眼在我身上浅浅掠过,他像是刚结束一场会议,身上沾染着一股工作后颓然的气息,抬脚抵住门,双手插兜极为懒散地看向负责人。
彼时学生气极重的我还不会分辨什么是名牌,也不知道他腰间皮带上的logo要我好几年的学费。
“给钱。”
他只开口说了两个字,裹着浓重的冷意。
负责人像是认识他,头缩地跟乌龟似的,连连道歉。
我一张一张数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工资,不多,却能让我妈撑过这段时间,我低头,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倒把他的脸照的多了几分柔和,我才得空看清他的容貌,标志的五官,深邃地有些偏欧美的长相,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也是演员吗?”
他似乎是被我的问题逗笑了,唇角轻弯,反问我,“你是演员?”
“不是,我是学导演的,只是出来兼职。”
“这样啊......”他摸了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烟头随风一点一点向指尖聚拢,他说:“这家传媒公司快倒闭了,下次兼职的时候多做做背调,别再被骗。”
二十岁时的惊鸿一瞥,他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忽然光临我的世界,那时候的人生太简单,简单到忽略了爱情,学业和柴米油盐的生活耗费了大半的精力,后来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时安砚一直在展现在他的与众不同。
可惜当时的我单纯到冒泡,天真地以为人只分为有钱人和穷人,等我真正明白阶层的桎梏时,已经和他纠缠了数年。
可当时的我,正是最心高气傲、视尊尊教诲为毒药的年纪,我坚定地认为,会和他有以后。
至于后来,跌的头破血流,不得已被迫跪在长阶前,三步一叩首,妄求神明的宽恕。
第三章
原以为得偿所愿后的夜晚会是酣畅淋漓的睡眠,但倒时差的任务在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后猝然中断,我从床上爬起来,呆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心里莫名空虚。
旁边的手机不断闪烁的信息,有来自同行的恭喜,有来自国际大导演的邀约,还有几个相熟的资方客气地要请客松鹤楼吃饭,消息多到脑子有点炸,心乱如麻。
我没着急着回消息,随手打开电视,放着背景音进洗手间洗澡,安静的环境呆的时间长了,总喜欢给环境制造点背景音,已然养成习惯。
洗到一半,娱乐新闻的播报时间悄然而至,电视机的声音穿透浴室花洒水声,我指间一顿,停止了动作。
“时先生,您出国六年后忽然回国,这是否说明时家即将迎来新变革?”
“时先生,您夫人这次没有随您一起回国,是有什么隐情吗?方便透露一下吗?”
“一点都不方便呢!”
“爸爸妈妈的感情非常非常好,下个月我过生日,他们答应给我在迪士尼办生日派对,我还有非常非常好看的公主裙呢!”
镜头里,时安砚怀中的女孩操着甜甜的小奶音,细细的双马尾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记者鲁莽的问题表示十分生气,嘟嘴表示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时安砚低笑着把她头发拨到耳后,调笑拍她的手,“不要吃手指,不卫生。”
那模样,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