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醒来时,天光大亮。
我只微微动弹,就感觉到身体如同被车架碾压过似的。
房内早已没有他的身影,我掩下眸底的失落,颤着双腿下床。
鼻尖的熏香是清冽的梨香味,我狐疑地望向床头边上的香炉。
这和昨晚甜腻的香味完全不一样。
但已经快过请安时辰,我来不及细细思虑,匆忙赶去婆婆的院子。
她一脸笑意地将我拉到她身边坐下,洲哥儿就是个锯嘴葫芦,感情一事上更是没开窍,你这两晚受委屈了。
他是个光做不会说的,就知道冷着脸隐藏心事,可你们是最先认识,打小的情意旁人轻易插不进去。
婆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她对我们这两晚的闺房之事有所了解。
秦王的后院干净,没有那些龌龊事,江许洲的院子固若金汤,但昨晚却有人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换了催情熏香。
现在想来,必是婆婆所为,我之前担忧有人使坏的心稍稍放下。
她又悄悄递了瓶药膏给我,这是擦身子的。
我疑惑地接过。
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轻声说道,男人粗手粗脚,一时兴起不免会有些鲁莽。
这药膏是宫里的御医配置,消肿祛瘀的效果特别好,全身哪里都涂得。
我听懂了话里的暗示,不由联想起婆婆那句光做不会说的言论。
没想到他竟然问药问到婆婆这来。
我心里发暖,但脸上烧得慌,发出的声音如同蚊呐,儿媳知道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骨灰盒已经不在房内。
翠雯见状高兴道,当初大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姑爷对她偏爱,但总归抵不上您与姑爷之间的情意。
我抿着嘴,微微勾起嘴角。
想到过些日子是他生辰,我从嫁妆里拿出早就挑好的针线开始绣花样。
之后的日子,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我们交流的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床上了。
只是自第一次后,他总会蒙上我的眼睛。
我虽然不解,但也没多想,只把这当成一种闺房之乐。
也许是因为有了肌肤之亲,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原本存在的无形隔阂,开始慢慢消散。
他第一次为我打架,是我六岁那年。
我跟着娘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荷花宴,那阵子林婉萍不舒服便没跟着来。
只有我依旧如同小尾巴一般,时时跟在大我两岁的江许洲身后。
小孩都喜欢和大孩子玩耍,他的那些玩伴看到我时很是无奈。
远洲,她怎么又来。
江许洲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懦懦地站在他身后,生怕一出声就惹得那群王孙公子更不快。
远洲,我们可是男人,怎么能和小女娃在一起,别理她,快过来一起玩。
她是左右佥都御史家的吧?
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女眷,你搭理她没得掉了身份。
就是,虽说这女娃长得粉雕玉琢确实可爱,但我听我爹说,他家想再升的可能性不大,日后我们这群里若是有看中的,便将她纳做妾就得了。
有两人对着我评头论足,还想动手拉我。
我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却也知晓不是什么好话,吓得泪眼汪汪。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跑的时候,江许洲举起拳头挥过去。
最后,他折了条胳膊,另外两人更惨,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我跟着他,原是遵从母训,但这事自后,不管他往日如何冷脸,我都笑嘻嘻地黏着他。
次数一多,他嘴上不管如何说,但明面上对我的维护却开始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