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东喉咙噎了噎,难以置信。
他不知被多少女人视作梦中情人,趋之若鹜的二儿子,竟然也有被嫌弃的那一天。
最重要的是,苏云楚说的话,他还没办法反驳。
曲阜东憋得脸色铁青,不悦道:“苏小姐,做人不要那么固执,有时候,还是要适当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为自己考虑?
苏云楚觉得这话很可笑,从家里欠下大笔债务,她认识到自己,必须要肩负起,让妹妹快乐成长,不要重蹈她的覆辙开始,她就不是为自己活着了。
所以,又何谈为自己考虑?
掩下心头汹涌的苦涩,苏云楚攥紧了手机,说道:“曲老,别的我不敢奢求,但我不想我未来的丈夫,跟我的结合是因为交易。
至于曲二少和冷小姐,不论他们之间,感情的初衷是因为什么,我都没兴趣,你如果再强求,那我们此前达成的口头约定,只能作废了。”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更无疑是刚刚好掐中,曲阜东为数不多的软肋。
明知道苏云楚肚子里,怀着他们曲家的骨肉,他怎么忍心让约定作废,看着苏云楚打掉孩子?
曲阜东头痛不已,不得不妥协:“算了,我不强迫,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电话跟我沟通。”
“嗯。”
苏云楚仅应了一声,没再跟曲阜东过多客套,撂下电话。
倒是曲阜东望着迅速挂断的屏幕,摇头苦笑。
全程听了他们谈话内容的老管家也是很心累,不忍看曲阜东这副丧气的模样,出声宽慰他:“老先生,你别气馁,我们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
曲池南翅膀硬了,连他的话都不听,又会听谁的话?
不过,要他眼睁睁看着冷安欢进曲家的门,他更做不到。
喊来旁侧的佣人,曲阜东厉声命令:“立马把二少给我叫回来,他若是不愿意,就派人给我强行抓回来!”
他就不信了,当老子的,还管教不好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曲阜东话音刚落,醇厚磁性的男音,由远及近传进耳朵里:“没必要那么麻烦。”
这声音很熟悉,毋庸置疑,只会是曲池南。
曲阜东略微收敛了脸上的凌厉,却在看到曲池南身后跟着的那一抹玫红色身影时,怒火蹭蹭上涨:“好你个臭小子!
你一个人过来气我也就算了,还特意把这个女人带到我面前,你是存心要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曲阜东吼着,眼中仿佛跳跃着熊熊火焰,正在猛烈燃烧着。
冷安欢腿肚子打颤,害怕得往曲池南怀里缩,被她当做避风港的男人,倒是一如既往淡定,“老爷子,我今天过来,是带着安欢陪你一起吃饭的。”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揽在冷安欢肩膀上的手,改为与她十指相扣,曲池南不疾不徐的吐出后半句:“我和安欢结婚的吉日,就选在三天后,到时候,希望您能够出面,为我们主持婚礼!”
“我主持个屁!”
曲阜东老脸彻底黑了,他暴躁的可以,直接爆了粗口,“我那天给你看的照片,你是真的眼瞎看不到是不是?
跟冷安欢结婚,她婚后不知道还要给你戴多少绿帽子,我告诉你,你数都数不过来!”
“伯父,您怎么能这样冤枉人!”
冷安欢心头一跳,好不容易,她才让曲池南完全相信自己,要是在这种关头,再度挑起他的怀疑,就什么都完了!
纤长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的软肉,冷安欢疼得美眸氤氲着层层水雾,模样好不动人,“我都没有计较您那天空口无凭的造谣我,就算是长辈,您也不能......也不能......”
“这里是曲家,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
曲阜东没有丝毫怜惜,一记冷眼觑向她。
冷安欢被迫闭了嘴,连哭泣都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以及憋屈。
落入曲池南眼底,他眸色愈发深沉,心疼的将人搂住,不容置喙道:“老爷子,安欢是什么人品,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可以不喜欢他,却不能随口污蔑人。”
“那照片难道还能骗人!”
说冷安欢一句,顶自己两句,这小子,铁了心的,要为冷安欢,跟他这个当父亲的撕破脸了?
曲阜东自认为,他从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关键是冷安欢这种手段卑劣,人品败坏的,他回回见了直想抽她。
又怎么容忍,她将自己最看重的二儿子,骗得团团转?
曲阜东怀着绝不能让冷安欢阴谋得逞的念头,脑袋飞速运转。
空气中,蓦地响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曲池南道:“既然您这么不欢迎我们回来,那我们就不碍您眼了。”
闻言,曲阜东酝酿了半晌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他跟曲池南有多久没有坐在一张餐桌上,好好吃一顿饭,曲阜东都记不清了,他怎么可能不欢迎他回来?
他不欢迎的,是冷安欢!
小时候瞧着她还挺顺眼,怎么越长大,看着越做作呢?
偏偏他的傻儿子,还就是看不出来!
曲阜东忍了又忍,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算看明白了,越是责骂冷安欢,曲池南越是执意护着她,而且,到时候他真跟曲池南为此撕破脸,以后再没有人管他,冷安欢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曲阜东左思右想,明智的选择,先暂时退一步。
至少,要等吃完了一顿饭再接着解决问题。
另一边,做完检查,苏云楚一刻没有在外面停留,直接被司机,以相同于前几天的理由,带去了豪华公寓。
来美国的这些天,她吃穿住行,全部有专门的人负责,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为了一个孩子,为了平安生下他,她每日只有公寓和医院两个地方可去。
说不难受是假的,她懊恼自己无能为力,又不得不维持现状。
苏云楚埋头抱着膝盖,急促的铃声,突兀响在安静得近乎诡异的空间里。
她怏怏抬起眼,瞥见上面的来电显示,立马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