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她说着走到我身前,伸手去碰我的额头。
我轻柔地把她的手拨下来,握进掌中。
这孩子一向贴心,便是我亲生恐怕也不能更贴心,只是我却很怕,怕她像她生母一样太过仁柔。
当年我那便宜爹逐鹿中原,千里行军,柔弱的姬妾、年幼的子嗣,他是一概不肯费心的。
只有长姐,里外照应,保全了不知多少人,可也拖垮了自己的身子,留下一个女儿便早早撒手人寰。
我幼时深受长姐恩惠,也十分感念,却不想养出个那样的继承人。
怀中的孩子动了动,扯回了我飘远的思绪。
握在我掌中的小手有些粗粝,那是练习骑射留下的痕迹。
一时间我心下稍定。
这些年来,我教得她文武皆通,总不至于教出个温良柔善的来。
「月恒,想做太子吗?」
我话音未落,手中的温热顿时抽出,方才亲昵的女孩已深深拜伏在地。
「月恒不敢。」
「母皇春秋鼎盛,来日定然会有亲生子嗣,切莫因一时之气,而生此心,儿臣说句僭越的话,母皇的后人,何必非要有谢太傅的血脉。」
我看着昔日极尽珍爱的孩子战战兢兢跪伏的样子,却在心里冷漠地评判着。
还好,说得出这番话,对皇权足够谨慎敏感,也有些独尊的气概。
「我不会有亲子,也没什么春秋了,卫月恒,我只问你,若有一日山陵崩,你可承的住我大楚国祚?」
「母皇岂可出此不祥之语!」
女孩急切地抬起头来,却在看清我神色的一瞬白了脸色。
我的神情平静庄肃,任谁都看得出,这不是试探,不是戏言,而是托付。
「母皇......」
「悲喜莫露形迹,」我看着她泪落如雨的稚嫩面颊道,「我没时间教你了。」 「帝王生死大抵是一个皇朝最大的机密,我只告诉了你,便当作对你的历练,若你稳得住,来日兴许也担得起。」
我看见从小养大的孩子痛苦之极地望着我,那双澄澈的眼,像决了堤的江河。
若生寻常人家,此刻我或许该抱着她软语安慰。
可我没有,我只是冷冷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良久良久,她终于再度深深拜伏,姿态庄重,如敬神明。
她的额头触在广袖上,有水泽沿着颊侧的衣料蔓延,声音却出奇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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