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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招惹:冷战后他靠撒娇求和全文

侬影 著

游戏竞技连载

他下意识拉过了人。他手掌温和,抓着她的胳膊时那处温热传递,李书妤像被烫到般企图挪开,却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几乎跌到了他的怀里。清冽的须后水夹杂着餐桌上浸染的几分酒气,早已不是熟悉的少年气息,李书妤顿时觉得胃更疼了。“你轻点儿,我胃疼。”李书妤伸手推了推他。许况顿了下,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夜色很沉,树影憧憧。他沉默片刻:“用不用去医院?”李书妤拒绝:“不用了。”“我送你回家。”“我在打车了。”他看着她,目光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抽掉了他的手机。李书妤沉默,半晌抬眸看他。许况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不容拒绝道:“走吧,你要是出什么事,老爷子得找我算账。”他像是没有变过,总是出于责任,就算是关心,也带着些不耐。胃部的疼痛并没有缓解,李书妤懒得...

主角:许况李书妤   更新:2024-11-20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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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况李书妤的游戏竞技小说《致命招惹:冷战后他靠撒娇求和全文》,由网络作家“侬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下意识拉过了人。他手掌温和,抓着她的胳膊时那处温热传递,李书妤像被烫到般企图挪开,却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几乎跌到了他的怀里。清冽的须后水夹杂着餐桌上浸染的几分酒气,早已不是熟悉的少年气息,李书妤顿时觉得胃更疼了。“你轻点儿,我胃疼。”李书妤伸手推了推他。许况顿了下,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夜色很沉,树影憧憧。他沉默片刻:“用不用去医院?”李书妤拒绝:“不用了。”“我送你回家。”“我在打车了。”他看着她,目光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抽掉了他的手机。李书妤沉默,半晌抬眸看他。许况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不容拒绝道:“走吧,你要是出什么事,老爷子得找我算账。”他像是没有变过,总是出于责任,就算是关心,也带着些不耐。胃部的疼痛并没有缓解,李书妤懒得...

《致命招惹:冷战后他靠撒娇求和全文》精彩片段

他下意识拉过了人。
他手掌温和,抓着她的胳膊时那处温热传递,李书妤像被烫到般企图挪开,却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几乎跌到了他的怀里。
清冽的须后水夹杂着餐桌上浸染的几分酒气,早已不是熟悉的少年气息,李书妤顿时觉得胃更疼了。
“你轻点儿,我胃疼。”李书妤伸手推了推他。
许况顿了下,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
夜色很沉,树影憧憧。
他沉默片刻:“用不用去医院?”
李书妤拒绝:“不用了。”
“我送你回家。”
“我在打车了。”
他看着她,目光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抽掉了他的手机。
李书妤沉默,半晌抬眸看他。
许况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不容拒绝道:“走吧,你要是出什么事,老爷子得找我算账。”
他像是没有变过,总是出于责任,就算是关心,也带着些不耐。
胃部的疼痛并没有缓解,李书妤懒得和他僵持下去,点头应下来。
许况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将车开了过来。
许况等李书妤坐了上去,不知想到什么,又让小助理下车,他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开出酒店,李书妤头靠着车厢,看车窗外闪过一排排路灯。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路口停下,许况打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前扭头问:“还是之前那种疼法?”
李书妤懒懒应了句:“嗯。”
他推开车门下去,透过车窗看到的背影挺然,药店门口的灯光很亮。
李书妤看着车窗外,侧脸安静。
没几分钟,见许况拎着一个袋子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水。他走到李书妤所坐的那一侧,递过袋子。
“白色盒子两粒,蓝色一粒。”
李书妤接过水,就着水喝了药。
车子再次发动,许况问她住的地址。
李书妤说:“十里桥。”
许况低头搜索,看到十公里开外的地址,目光短暂停顿。
等几十秒红灯的空档,许况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脸色莹白的人,握着方向盘转弯,淡声问:“回来多久了?”


李书妤随手提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偏绿色的吊带换上。

拉开酒店的落地窗帘,晚霞美的像是一幅油画。

南州是一个旅游城市,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城市景观建设更是完善。李修鸣在去世前的那通电话里就对李书妤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他想来南州生活。

可惜他的愿望成为了捕捉不到的虚幻泡影。

从飞机上下来时,李书妤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难过。

想起了那通电话,也想起自己总是孤身一个人。

她莫名想到三年前异国的冬天,李修鸣去世给她巨大的打击,她在国外孤立无援,在圣诞夜用一把水果刀划向了手腕。

在锐器划破皮肤时,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下辈子要有多多的爱和负责任的父母。

短短的一生,父母薄情,朋友虚假,得到的温情少的可怜。

在充满消毒药水的医院醒来时,李书妤的第一反应是:西方的神不保佑她这个临时抱佛脚的东方人,她没有来世,还活在今生。

寻死行为,最后只在她的左手手腕处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在细瘦白净的腕间格外明显。

金发碧眼的医生告诉李书妤,这种伤痕很难修复,并且会留下后遗症。在每个阴雨天,手腕处酸疼的伤痕会让你后悔结束生命的行为。

医生是耶稣教徒,他说,这也是惩罚你曾经对生命的轻视。

那天雪停了,从病房明净的窗户看出去,天空碧蓝如洗。英国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李书妤突然不想死了。

她想好好的活。

病愈后,李书妤接到国内电话,与电话一起来的,还有自称是李修鸣的“朋友”寄来的遗物。

因为贪腐问题,李修鸣的大部分物品上交,所以李书妤收到物品时,也很疑惑。

在公寓的客厅,她蹲在地上打开了那个不足十五寸的黑色行李箱,里面都是一些李修鸣的旧物。

有他经常带在身边的水杯,翻阅过很多次的书,早些年在基层工作时的笔记······

书妤拿出那块款式已经很旧的宝珀,年代久远,表针停止运转,表带带着斑驳。

据说这块儿表是新婚时,张挽俪送给李修鸣的第一份礼物。

哪怕这段婚姻并不是张挽俪所期待的,她在各种压力之下嫁给了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可是,婚后其实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后来,李修鸣步步高升、位高权重,不断有人给他送更加名贵表,这块宝珀便如同两人的婚姻一样,被弃在角落里锈迹斑斑、逐渐过时。

在回国前夕,她将李修鸣的其它物品都永久寄存在卡迪夫的教堂里,只将那块儿宝珀表留了下来。

她花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一家修理店,将表重新较时修整。

那样旧的物品,竟也开始重新记录新的时间。

踏上回国的飞机时,李书妤将表戴在左手上,用这份曾经短暂见证过父母新婚幸福的礼物,遮住了手腕处自杀未遂的狰狞疤痕。

她收拾好自己,回到国内重新开始,过了几年全新的生活。

远离了曾经的人事,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

可是现在又被许况打乱了生活的节奏。

她有些生气,也觉得委屈和难过。

不得不承认,过去那段日子,在走投无路时,她希望见到许况。



透过后边半降的车窗,李书妤看到姿态闲适的许况,这么快就忙完了?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现许况的旁边放着—个袋子,“这是什么?”

李书妤好奇,就要拿过来看,许况先—步伸手拿走了,“品牌方送的礼物。”

李书妤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冷淡“哦”了—声。

许况将袋子放到了他那侧的位置。

李书妤看着他的举动。

真够小气的。

不看就不看。

她也不是那么想看。

她偏头看车窗外的景色,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他们中午来的路。

车子驶进—排古朴的小洋楼住宅区时,李书妤问:“我们不回去吗?”

何理先回答了,“······今晚有暴雨,开车不安全,许总说在这里住—晚,明天再回呢。”

车子停在—处绿植掩映的小楼前,可能是闪光灯惊扰了里面的住户,走出来—个年过半百的女人。

她拉开栅栏,让车子开进院子。

许况先下了车,女人脸上带着笑意,“小盛来了。”

许况点头,绕到车子的另—边,替李书妤拉开车门。

李书妤下车,打量陌生的环境。

女人的视线移向冷淡漂亮的书妤,问许况:“这是······”

许况介绍:“我妻子。”

女人眼底的笑意更盛,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屋。

“吃过东西没有呀,我让你盛叔准备了—点儿,等会儿就送过来。”女人领着他们进了屋,“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住,这里条件简陋了—些······”

许况很客气,说:“没关系。”

“二楼的房间打扫过的,可以直接住人,就是浴室的热水不稳定,得多流—会儿。”

女人交代了很多,又跟何理说:“这位先生不嫌弃就去我家凑合—晚吧,这里的侧卧不能住人。”

何理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就算能住人,住在新婚老板隔壁的福气,给他他也不要。

何理坚信—句话,上司和下属之间,距离产生美。

上次拍照被许况提醒过之后,何理决定将李书妤也加入“上司”这个行列。

他忙不迭的跟着女人出了门。

许况从厨房找了热水和杯子,李书妤有些好奇的打量房间。

不大的客厅里摆放着茂盛的绿植,房间不论是色调还是布置,都很温馨。

木质旋转楼梯盘旋而上,她沿着楼梯往上走,看墙壁上贴着的照片,大多都是全家福。

她踮着脚尖凑近看,发现照片里的人很眼熟,穿着裙子笑容很美的女人正是年轻时候的陈心岚。

照片里出现最多的就是陈心岚和—个很清隽的男人,男人眉眼很熟悉,像极了现在的许况。

李书妤看了好几张照片,反应过来,是许况长的很像照片里的男人。

照片可能是按时间顺序贴的,几张双人合照之后,多是—家三口的全家福。

李书妤沿着楼梯往上看,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回头见许况端着杯子靠在沙发边喝水,她指着照片问:“这是你家呀?”

“嗯。”

李书妤看着照片里,还是婴儿的许况被陈心岚抱在怀里,觉得好玩儿,“你小时候好白。”

他好会长,专挑着父母的优点。

李书妤又多看了几张,“······也挺可爱。”

“可爱?”许况捕捉着她的用词,神情慵懒。

安静半晌,他略略抬眸,漫不经心问:“你想生吗?”

李书妤反应了—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她目光又打量了—眼站在—楼的人,远距离看过去,他身形修长、面容清隽,站在那里就自成—片风景。周身的疏冷,让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格外违和。


匆匆两年过去,时间不长,也不算短。

“李修鸣倒台”这个话题,持续了2020年的整个夏天。

通过三个月跟进调查,李修鸣在职期间存在违法行为。

那时李书妤还在国外,她出国后和李修鸣的关系更加淡薄,唯一的联系就是每个月的生活转账。

得知消息时,她刚上完手绘课,从画室出来,满手的颜料。

到卫生间洗了手,拨回那个未接电话。

对方是李修鸣的好友,询问她的近况后开门见山道:“你爸出事了······”

李书妤呆站在那里,有些麻木的听着事情的经过,以及现在国内的情况,她开口:“那他,现在还好吗?”

她没发现自己带着颤音。

“他还好,在配合调查。他让我告诉你,好好待在外面。”

李书妤一直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掩盖了情绪,不小心沾到脸上的颜料,让她看起来滑稽又无助。

六岁那年她跟母亲离开了家,因为父母关系恶劣,十五岁之前她很少见到父亲。

后来,哪怕有了三年的相处,可关系总是很浅淡。

李书妤对这个父亲的感情,总是有些复杂。

在回到父亲家之前,她曾因母亲的冷淡,对父亲有所期待。

可是后来,她在他身上没得到想要的亲情。

但直到此刻,李书妤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一意孤行要送她出国。

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半晌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问:“书妤,还好吗?”

李书妤有些迟钝的抬头,说:“我能不能和他说说话。”

对方说,他也不知道,得去申请。

时间匆匆又过了一周。

在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李书妤接到了李修鸣的电话。

异国他乡的两人,隔着手机沉默很久。

李书妤先开口:“最近好吗?”

“不算差。”

“有错我们就改正,不管会被判几年,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她近乎笨拙装着大人的语气。

李修鸣一直很安静,听到她这么说,带着几分笑意道:“好,等我出来你就回国吧,我们去南州生活,那边气候好。”

李书妤答应下来。

临挂断电话前,李修鸣说:“天越来越冷了,你穿厚一点儿,别感冒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格外温和。

李书妤却觉得莫名心慌。

……

几天后,李修鸣自杀。

这个失败的丈夫、父亲、犯了错的人,终究没有勇气承担自己酿造的苦果。

那句“别感冒了”,成了他留给书妤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对她鲜少的关切。

随着他的死亡,李书妤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十岁之前,她漂亮、骄纵、众星捧月,是很多人抬头才能看到的天之骄女。

二十岁之后,在滨州那个圈子,就算提起她,也总是叹息少、奚落多。

刚开始,滨州旧友偶尔几次聚会,有人提起李书妤,还会说起她突然的离开,说起她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父亲,说昔日小公主跌落神坛……

后来,不同的聚会又充斥了新人进来,他们需要结交和讨好的人又换了一批。

光阴转瞬即逝,那个曾经存在感极强的人,也在朋友聚会的交谈中淡去。

然后很突然的,在某一天,李书妤这个名字,不再被提起。

那个长的很漂亮、家境很好、性格娇纵,总喜欢跟在许家大少爷后面的人,像是彻底销声匿迹。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

四年后。

京市星北酒店的会展中心,举办了“人工智能”为主题的商业酒会,即使下着小雨,也来了不少社会名流和媒体记者。

这样的峰会说到底也是一场商业交流的资本局,许家的公司“远洲通信”是该领域的佼佼者,许况带着上亿的合作出席了活动,主办方的负责人亲自来替姗姗来迟的少东家撑伞。

下车的年轻男人,在雨伞遮挡下露出半张冷白英俊的脸,侧脸眉目细致隽永。

无数灯光和雨幕成了背景板,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形优越,漠然冷矜。

进入主会场内,许况的位置在第一排,身边坐着几位学术大牛和年长的生意伙伴,端着酒杯虚靠在座椅里,目光落在台上大屏幕播放的招商短片。

出彩的产品寥寥无几,酒会堪堪过半就显出几分无聊。

身边的人开始找话题攀谈,许况侧耳倾听,唇角带着几分浅淡笑意。不热情也算不上冷淡。

“小许总今年多大了?”左侧的一位年长的女士询问。

许况视线微移,声线低缓答:“二十七了。”

身旁的人带着赞赏,纷纷附和“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招商会后随之而来的酒会晚宴上,许况见了几个许文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端着酒杯客套的攀谈。

方才问他年岁的女士一身优雅长裙,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姑娘,朝着许况的位置走过去。

她向许况介绍身边的女孩儿。

对于这个能力出众,又被许文滨寄予厚望的许家长子,想和他攀上关系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他的婚姻也被不少人关注。

女孩儿叫季遥宁,长了一张古典美人的脸,气场却干练,剑桥大学的经济学硕士。父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近几年有转向IT企业的动向。

从小在复杂环境中长大的人,情商极高,说话分寸恰到好处,不一会儿就能和许况热切攀谈。

“英国冬天真的很湿冷,尤其Cardiff,我曾经跟导师项目,在那边待了两周,感觉身体能长出蘑菇。”

英国,以及那个有些耳熟的地名。

许况喝酒的动作微顿。

可情绪转瞬即逝,他喝着香槟,淡声道:“是吗,居然会那样湿冷。”

记忆里,好像有一个人最怕湿冷。

阴雨天,她会一直窝在家里,上学都不想去。在他出门前蹲在地上揪住他的衣袖,开始耍赖:“我不去了,你帮我去抄笔记,好不好呀。”

娇气的李书妤。

他很久没有见到了。

会场内灯光粲然,突显的回忆无所遁形。匆匆露面的锐利冷漠又迅速被收敛,他偶尔回应季遥宁几句,好让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酒会过半,健谈的季遥宁已经将话题聊到了恋爱、婚姻。她眉头微皱,语气可爱的细数曾经遇到过的印象深刻的情侣。

她问许况,有些玩笑道:“你学生时候谈恋爱吗?”

许况神情很淡,带着几分薄笑:“谈啊,你说哪一段儿?”

季遥宁愣了下,“啊?”

她若无其事的笑,心里却想,果然很渣么?之前听到别人讨论,还以为他们捕风捉影的造谣。

许况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是流传了很久的佳话,但和感情专一的父亲许文滨不同,许况似乎并不消停。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情感绯闻,只是传言他这几年来女朋友换的不少。

其中一次就被拍到,他带着女友进入自己在伦敦的家。

联系方式到底还是没有留。

中途助理来提醒,等会儿有一个跨国会议,许况离开了酒会。

星北大厦酒店会场和酒店相连,通过蜿蜒曲折的廊桥,就能到达酒店的贵宾休息室。

从酒会出来,许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黑色西装让他格外矜漠。

酒店走廊灯光明净,看见站在电梯口的人,许况的步子堪堪停住。

跟在身后的助理原本汇报着等会儿的会议情况,在许况停住时,声音也低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房间门口的一男一女。

女生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穿着蓝色衬衫和黑色包臀短裙,肤色很白,面容精致。

这一楼层格外安静,两人低声说话,声音也分明。

男人西装革履,拎着一袋子药品,伸手探了探女生的额头,“还有点发烧,要不然请个假休息吧。”

女生声音有些哑,“先喝药,看看能不能降下来。”

许况看见两人的动作,眸色很淡。

助理开口提醒,“许总,会议要开始了。”

因这一句,房间门口的两人回头。

毫无预兆的相遇,四目相对。

对上那双清冷眉眼时,李书妤目光短暂停顿。


李书妤记得,小时候她是很贪玩儿的性格,最开始总喜欢跟在许延身后。

半大的孩子,每天将家里弄的鸡飞狗跳,偏偏她和许延又都倍受宠爱,因此更加无法无天。

大她几岁的许况,完全和他们不同。他从小就聪明、懂事,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他比同龄人早熟,能力更是超群。

李书妤在高一那年回到滨州后,也听过不少人私下议论,许家这个继子,狼子野心。

他二十二岁那年进入公司,自此对于他的讨论和猜测就没有停过,大多是些添油加醋的传言,无外乎就是年少有为的养子企图篡权。

这些话李书妤不怎么相信,有时候也觉得许况其实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凶神恶煞。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并不简单,在许家那样复杂的家庭中长大,他的城府一向很深,每走一步都会有他自己的考量。

婚姻大事,自然不会简单。

李书妤不相信,他这么突然的提出结婚会没有任何目的。

她问:“和我结婚,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许况微微挑眉,似真似假道:“喜欢和你在一起,算吗?”

李书妤一脸“我信你个鬼!”

李书妤慢慢地冷静下来了,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我觉得你疯了,娶我?你倒是真敢。”

虽然外界都不知道李书妤的身世,但许家的亲戚却都知晓,李书妤得喊许老先生一声“外公”,许况是她名正言顺的“哥哥”。

李书妤当初一时兴起,勾搭许况的时候,都只是想着悄悄和他恋爱,不敢让别人知道。

她明白,一旦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许况存在亲密关系,会在许、李两家引发海啸。

李书妤藏不住事,心里所想都在脸上,可那短短一年的地下恋情,她隐藏的很好。

“有什么不敢的。”许况随意笑笑,眉眼间带了一些张扬,不似往日冷峻倨傲。

“如果你同意结婚,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那笔基金。还有,张姨生前住过的那套公寓,现在在许怡手里,以后也会归还。”

他似乎没有耐心再继续和李书妤谈,开始简明扼要的摆条件。

他知道李书妤表面看着冷漠,表现的云淡风轻,实际还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总去父母的墓地,并且在许怡打算拍卖那套公寓时去了解消息。

果然,李书妤的脸上闪过动摇和迟疑。

有迟疑,说明她在考虑。

结婚这件事不是没可能。

许况几乎胜券在握,要她答应,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婚后可以给我这么多,又是基金又是妈妈的公寓。那你呢?我能给你什么?”李书妤问。

许况原本打算起身,闻言又将目光移到李书妤身上。

她能给自己什么?

孤单敏感的幼年,她给过自己陪伴。躁动不安的青春期,她给了他难以忘怀的、暧昧又刺激的性。

在婚姻里,她又能给自己什么?

这个答案许况无比清楚。

股权。

许老先生因为对女儿的愧疚,即将给李书妤的那些股份,是许况最直接的目的。

可这,并不能让李书妤知晓。

许况将目光移到的别处,像李书妤之前那样,看着病床墙壁处的虚空。

随口说:“你的身份,足够让许家那些人睡不着。”

他的话很模糊。模糊到李书妤只能明白一个大概。

思索片刻,她像是知晓了他的用意。

“为了膈应他们娶我,你因小失大了吧。”

她理解错了,许况却不欲解释。

“同意吗?”他只问。

李书妤说:“不同意。”

许况笑笑,没被她的拒绝惹怒,说:“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清楚再说。”

**

李书妤当天下午出的医院,回到住所时周玲还没回来,发信息说她还要在家里多待几天。

李书妤拿着手机翻看信息,发现有不少是苏晨发来的,她回了一条,苏晨立马问她现在在哪里。

李书妤说自己出院了。

苏晨转过来一笔钱,说是医药费。

李书妤没拒绝,收了钱,苏晨又问她什么时候来上班。

李书妤现在看见“上班”两个字就生气,没回。

晚上,李书妤吃过晚饭,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报告。

当初她去“星北”工作,主要是因为周樾宁,他见她总待在家里有些孤单,就提议她去酒店试试。

这一试就是一年多,这份工作李书妤也不是很喜欢,但碍着周樾宁的面子,才一直坚持。

现在她和周樾宁提了分手,相信不用过多久,那些同事就都会知道,他们八卦的热情和力度都叫人叹服,李书妤不想做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和谈资。

辞职信拟好,又在网上了解了一些工作的交接事宜,李书妤给苏晨发了邮件。

她洗了澡,裹着浴袍躺进沙发里,分手的那点儿不快很快就散去了,一阵茫然过后竟然觉出几分轻松。

李书妤知道周樾宁的父母一直反对她和周樾宁交往,在李书妤的世界里,一段感情如果从一开始就阻碍重重,那就说明两人不合适。

她从不认为这种阻碍是在考验忠贞不渝的“爱情”,只觉得其实是命运在帮助她远离火坑。

遭遇反对,还坚持了快一年,这是李书妤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耐心。

虽然她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对周樾宁是喜欢多,还是感恩多。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李书妤躺了一会儿,开始处理电脑里的设计图。

在工作闲暇之余,李书妤会接一些绿化设计作业。

她的客户大多是高校的学生,学景观设计或建筑的。平时会有一些绘图作业,他们懒得完成或因为难度完成不了,就会在网上找代画。

这样的作业难度不高,出图很快,并且价格还可以,李书妤回国后在没有工作的一段时间,全靠画图养活自己。

去酒店工作后她接的活很少了,主要是很忙,没时间。

前段时间一个过去的“老客户”又找上了她,说是要做一个城市小公园的设计。

李书妤讶异,都过去两年了,这个学生居然还没学会自己设计,以后可怎么毕业?

也可能是懒得做作业。

对方说价格不是问题,发来了作业要求,让李书妤两周内出图就好。

昨天李书妤将画好的图发了过去,他今天发了信息过来。

【可不可以改一下。】

【哪里需要改呢?】

李书妤觉得自己的设计图没有问题,都是按照男生的作业要求你弄的。

半晌,对方回【我觉得你画的太好了】

李书妤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打字:【?】

她觉得自己像个敬业的客服,冷着脸回复:【宝贝,没明白您的意思呢。】

对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李书妤以为不会再回时,讯息进来:【你画的太出彩了,老师不会相信这是我设计的,会穿帮。】

不亏是学术混子,考虑的还挺周全。

【那宝贝,您想要怎么改呢?】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改丑一点儿就好,别那么完善。】

第一次见有人要把设计图改丑的,李书妤也是服气。

顾客至上,何况她也收了他明显高出市场价格的钱,李书妤应下来,【好呢,明天改好发你。】

图大大小小有四五个,一旦主设计图改了,区位图、绿化图都得跟着改,工程量还是不小的。

因为许况突如其来发癫似的“结婚”提议,李书妤有些睡不着了,开始抱着电脑改图。

她工作效率很高,凌晨三点多一点儿,将图改完,给对方发了过去。

那学生也是个熬夜党,居然还没睡,立马回【你一夜没睡吗?】

李书妤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儿私人了,【给你改完先,怕你急用。】

【我不着急,以后可以慢慢做的。】

还有“以后”?

可饶了她吧。

李书妤又开始为自己的这个客户着急,这是完全不打算自己学啊。

【你要不要下次试着自己画一些,其实不难的。】

信息发出去,李书妤开始有点儿后悔了,怎么能这么劝退财神爷呢?

【不试。】

对方很干脆。

李书妤:“······”

不试就不试,劝学失败。李书妤关掉电脑,去卧室补觉。

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可能是临睡前喝的止疼药起了作用。

李书妤迷迷糊糊梦见小时候。

她被送到许家的第二年夏天,依然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状况。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父母送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家里。

陈心岚对她很好,总是抱着她,感叹自己要是能生这么可爱一个女儿就好了,严肃斯文的许文滨偶尔也会逗逗她。

许家的大房子很漂亮,偏中式的建筑,后花园种满了各色的山茶,有一池子的荷花。

在许家的那两年,过得其实还算开心,因为不用在半夜被父母的争吵声惊醒。

可是李书妤小时候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脆弱的免疫力,她不能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去幼儿园,而是请了家教老师。

许况和许延要去上学,尤其是许况,周末还有双语补习。

许延一向调皮顽劣,又因为听到家里保姆阿姨八卦,说李书妤是他爸在外的私生女,所以总是欺负李书妤。

李书妤一直觉得,她小时候之所以那么喜欢许况,都是被许延对比出来的。

在顽劣的许延的对比下,话很少、很干净、偶尔还会给她买小蛋糕的许况,简直就是天使。

许家的房子很大,叔叔阿姨就算再好,也不是她的爸爸妈妈。

年幼的李书妤偶尔也会感到孤单和害怕,这种孤单害怕,转化成了她对许况的依赖。

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喜欢跟着他。

许况对她的态度和后来很多人见到的一样,不算亲近,也着实算不上热情。

那天,是李书妤六岁的生日,张挽俪和李修鸣都没来看她。

陈心岚也跟着许文滨去谈生意了。

李书妤在前一天入睡前,躺在柔软的被窝里默默计划,生日要很大的蛋糕、很多朋友、爸爸妈妈都来、哥哥也要陪她玩儿······

第二天醒来,冷清的家打碎了她美好的幻想。

家里只有几个佣人在,李书妤拽着自己喜欢的兔子玩偶,头发睡的炸毛,一张嫩白的脸充满疑惑,问阿姨:“叔叔和岚姨呢?”

“去工作了。”

李书妤环视四周,也没发现蛋糕。

她有些失落,又问:“哥哥呢?”

阿姨说:“哥哥明天有建模比赛,正在楼上和他的几个同学讨论,比赛很重要哦,小书乖乖的,别去打扰哥哥。”

李书妤被保姆带上了楼,洗漱完穿上小裙子吃完早餐,听阿姨的话,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去。

她很难过的等了很久,看着墙上的钟表,见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放轻动作出门。

保姆只说许况在楼上,却没说在哪一个房间。

李书妤就一间一间去找。

她小心翼翼,满心的忐忑,像是在寻找自己的生日礼物。

在推开二楼最里间的那扇门时,李书妤听到了几个少年的谈话声。

“哇!这是谁?”蹲在地上整理模型的小男生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安静小孩儿,问许况。

许况回头,也看了眼小孩儿,“妹妹。”

小男生忍不住说:“你妹妹好可爱。”

说着起身,走到李书妤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弯腰看着玻璃珠似的眼睛,评价:“睫毛很长啊,长得好像我表妹的洋娃娃。”

李书妤觉得,她后来一直对周墨的印象不好,见面即掐,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没轻没重的捏她脸。

房间里还有几个男生,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见许况对这个妹妹很冷淡,就开玩笑:“既然你这么不稀罕,送给我们呀,我们好想要一个妹妹。”

许况低头搭建模型,正在放最精细的一个零件,低眸时神情专注又冷淡,随口说:“可以,她躲起来,你要是能找到她,就带走。”

他觉得突然闯进来的小孩儿干扰他们做事,就想找个理由先打发她出去。

抬头对一脸委屈诧异的李书妤说,“去躲好了,等会儿他们就来找你。”

李书妤当了真,有点儿想哭的看着许况,又急急忙忙的关门跑出去。

那天,许况他们忙完已经很晚了。

送走朋友同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许况才发现李书妤不在。

他问阿姨,阿姨也没有看到。

许况突然想到中午的那句玩笑,他起身,找遍了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没发现李书妤。

家里的几个阿姨也帮着一起找,都没有。

许况开始自责,因为一直叽叽喳喳跟在身后的小人儿突然不见了,也因为他即将要面临的责问。

他带着复杂的情绪,又找了一遍。

最后,许况在阁楼找到了躲在桌子地下、将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小孩儿。

被找到时,她还在发抖,看清许况时立马哭出声,攥着少年的校服,哽咽道:“哥哥,他们都没找到我,我很害怕,一直在等你。”

李书妤高中毕业,两人在一起后,她提起这段往事,“每次玩儿躲迷藏的游戏,我总是输。六岁的那次游戏,我玩儿的最好。”

年少时毫无保留的依赖,说起来其实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比起后来,她和许况若即若离的恋人亲密,李书妤其实更怀念那个时候。

……

“生日要很大的蛋糕、很多朋友、爸爸妈妈都来、哥哥也要陪她玩儿······”这些愿望没能实现,除了最后一个。

许况找到她之后,可能是怕陈心岚知道后的严厉责骂和惩罚,想哄哄她,让她不要向陈心岚告状。

也可能出于愧疚。

他偷偷带着李书妤去游乐园过生日。

可惜那天下雨了,连李书妤最爱的旋转木马都没有坐成。

司机带着两个淋雨的小孩儿去了他家,他的老婆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书妤吃了蛋糕,也许了愿望。

愿望是:“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双手插兜懒洋洋跟在后面的许延低笑—声,浅色衬衫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这是要相拥而泣,泪洒当场吗?”

许文程拍了下许延的肩膀,打断了他没大没小的调侃。

扶着许从霖下了楼,其他人也纷纷落座。

李书妤坐在靠近许从霖的位置,许况在她旁边落座。

“你电话怎么总打不通,我让文怡带话给你,没事儿就回来看看,她总说你忙。”

许从霖是—个很严肃的人,哪怕老了,坐在那里也不怒自威,对待子女小辈更是严苛。许家的小辈没有不敬畏他的。

坐在李书妤对面的许文怡—听到父亲这么说,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握住,神情僵硬看向李书妤。

她过去仗着父亲生病糊涂,阳奉阴违的事情没少干。

李书妤触及到她紧张的视线,淡声笑了下,对许从霖说:“姥爷,我号码换掉了,等会儿给你存个新的,您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看您。小姨说得没错,我过去几年确实有些忙。”

许文怡松了口气,心里想,还算这小丫头片子识相,没当着父亲的面拆穿她。

许从霖点点头,也知道张挽俪和李修鸣先后去世,给李书妤的打击比较大,安慰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现在毕业了吧?在做什么工作?”

李书妤说:“没有再读书了,之前在酒店上班,前段时间辞职了,打算换个工作。”

许从霖立即说:“想从事哪方面的,要不然去锦江或建诚玩玩?”

锦江是许文怡经营的酒店餐饮,建诚是许文程负责的房地产。

此话—出,许文怡开口:“我那里的员工不搞特殊化,都要从底层做起的,小书要是吃得了苦,就来吧。”

她拒绝的态度很明显,生怕李书妤来横插—脚。

相比于快人快语的许文怡,许文程明显要比妹妹沉得住气,他放下碗筷,—副认真俊雅的模样,“小书来我这里当然可以,我很欢迎。但建筑公司嘛,多多少少有专业背景要求,等我回去看看公司还有没有清闲—点的岗位。”

拒绝的态度不太明显,但比许文怡还会嘲讽人。

李书妤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供人点评挑选的大白菜,她这些舅舅小姨还真选上了,明里暗里把她贬低的—无是处。

许从霖听出了他们口中的意思,也有些不满。

他将目光移向举止得体、安静吃饭不参与讨论的许况,“远洲有没有位置?”

许况抬眸,目光略过看好戏的李书妤,看向神色威严的许从霖:“有。”

回答简洁、肯定。

“那让她去你那里玩玩儿。”

许况拿着纸巾擦手,挽起的黑色衬衫露出有力冷白的小臂,再次看向李书妤,“随时欢迎。”

李书妤看他—眼,没说话。

等许从霖问她意见时才说:“我再想想,之前工作太累了,想先休息—段时间。”

她不想去许家的任何公司,不明白老先生今天为什么—直想着安排她的去处。

许从霖其实是借着工作在试探几个晚辈的态度。他愧对张挽俪,就想补偿李书妤,但他已经年老,又能护着外孙女多久?许家家大业大,利益纠葛自然也不少,偏偏他的几个子女又都是小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下李书妤。

他得趁活着的时候,给李书妤筹划好。

许从霖喝着汤,暗自思忖着两个子女刚才的态度。


打完招呼,也送完了礼物,李书妤回头见许况在打量她。

目光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她单独送礼的用意。

李书妤迎着他的目光,坐了回去,拉住了许况的胳膊,凑近他问:“你看什么呢。”

还站在客厅里,被李书妤无视的许嘉沁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心里闪过怪异。

她坐到许况的对面,先试图和李书妤聊天:“书妤,好久不见你了。”

李书妤坐直了几分,其实心里并不想和她说话,“这不是见上了吗。”

许嘉沁见她—直没松开许况的胳膊,“你怎么会和大哥—起来。”

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妥,改口道:“这几年你—直都没联系我们,姨夫出事之后,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情况,原来你和大哥有联系啊。”她偏头看眸色浅淡的许况,声音柔柔道:“他也没告诉我们。”

听着许嘉沁的话,李书妤觉得有些奇妙,这么些年过去了,不懂她为什么说话还是这副腔调。

她扯了下许况的衣袖,“我们怎么联系上的,什么时候有联系的,你没告诉他们啊。不是我说,别人可以不告诉,嘉沁是—定要告诉的呀,她这么关心我。”

“······”许况看着阴阳怪气的李书妤,也没反驳。

半晌他说:“我的错。”

许嘉沁:“······”

她觉得李书妤和许况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这种感觉在几年前也有。

她比李书妤大几个月,李书妤转到滨州上高中之后,两人在同校读书。滨州的圈子并不算大,因为出身相近,他们也有许多共同好友。

李书妤那时候爱跟着许况—起玩儿,许嘉沁也喜欢跟着许况和他的朋友。

相处的久了,许嘉沁知道许况这人的性格。他不会对谁过分亲近,也不会太过疏远,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算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可他对她冷淡又客套,比陌生人强了那么—点儿。

他对李书妤的态度就不同了,许嘉沁目睹他们相处的三年,他对李书妤的态度似乎更糟糕,不仅是冷淡和客套,又时会表现出排斥和不喜。

可是这次,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许嘉沁感觉到奇怪之余,又毫无违和感。

她回想着以往的画面,许况总是避开娇气缠人的李书妤,可也会去学校帮她解决麻烦。他冷淡拒绝李书妤想要和他—起参加朋友聚会的请求,可她要是跟着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见许嘉沁突然沉默,李书妤也安静下来,在想,自己也没有做的很过分吧?

自己茶言茶语还不及她的—半啊。

当初,许嘉沁在朋友间广泛散布,她李书妤和男同学乱搞,那时候许嘉沁可没现在这么通情达理和柔弱。

抬头看了看许况,以为他又会因为她的挑事表现出不耐。可发现他只是低头看手机回信息,压根没参与他们说话。

李书妤收回视线,目光触及到楼上下来的人,下意识攥着许况衣袖的手。

“小书······”许从霖被许文程扶着,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他头发发白、精神却不错,气场威严。看到李书妤时情绪有些激动。

李书妤跟着许况—起起身,上前去扶许从霖,“姥爷。”

好几年没见,许从霖有些干枯的手紧握着李书妤,再次见到她难掩激动,“刚才他们告诉我你来了,我以为他们在说胡话。”

“是我不好,这么久都没来看您。”


……

最后,她抱着被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许况整理乱到不行的床铺。

许况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回头见李书妤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犯困,刘海也乱了。头枕着被子,明明困的不行,却鲜活的让人心里莫名一动。

“过来睡觉。”他将枕头放好。

“……不想睡。”她嫌弃道。

“我让他们来换?”

李书妤立马睁开眼睛,“不要!”

凌乱的床铺让人浮想联翩,她不想要隐私被窥见,开始指挥:“你自己处理好。”

在房间门口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东西,没让她进来,自己动手换了。

等一切弄完已经是后半夜,李书妤躺进床里,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眼尾微红眼镜,思考片刻问:“许况,你是不是恨我?”

许况拿着手机回律师深夜发来的信息,抬眸看她一眼,语调浅淡询问:“我恨你做什么?”

李书妤转了个身,露给他一个漂亮的后脑勺,低声说:“不恨我······你发了狠的折腾我。”

她咕哝着睡到床边的位置,在今晚不想在和身后的人有什么接触。

许况看着她的举动,表情没什么变化。

拿着手机出了房间,给紧急联系他的张兆临回了电话。

“怎么了?”

深夜打电话已经有些唐突了,张兆临长话短说,直入主题:“我今天了解到老先生的遗嘱······”

许况转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拉开露台的铁艺门扇,“怎么回事?”

张兆临说:“遗嘱内容没那么简单,老先生留给李小姐的那部分股份特别注明,不可以在夫妻间转让和共享,光是结婚可能没什么作用。”

许况手撑着栏杆,海风吹的他的额发有些凌乱,夜色之中的五官更加深邃和矜冷,也更加不近人情。哪怕他刚从一场粘着的情事里抽身,可此刻已经变得冷淡又疏远。

股权夫妻间不能转让……

“许总,老先生比我们想的要狡猾。”

许况看着夜色,嘴角带了一些不达眼底的笑意,许从霖不是狡猾,他是想维护李书妤的利益。

“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商界浮沉了大半生的许从霖不会不懂。

只要李书妤继承了远洲的那些股份,势必会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尚且年轻的她最应该防备的就是不怀好意接近的枕边人。

可一向在宠爱中长大、性格单纯的李书妤不一定能预料到这些情况,老谋深算的许从霖都替她想到了,并且用遗嘱里的这句“伴侣间也不可转让”杜绝了一切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

张兆临说:“他未免考虑的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吗?”许况低笑,“也不算过分,这不是已经防住我了吗?”

面对老板的自嘲,张兆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遗嘱规定不可以转让给他人及伴侣,但并没有规定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他建议:“许总,或许你可以考虑和李小姐要个孩子。”

张兆临说完,等待着许况的答复。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和李书妤要个孩子?

许况握着手机,转过身体靠在栏杆处,看着从房间里倾泻出来的光亮。

结婚已经是无奈之举,如果有一天李书妤发现他真实的目的,他想不到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他也没想过这段儿戏的婚姻会长久,最多可能也就维系两年。

两年时间足够他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离婚了,他愿意用私人财产的百分之五十来换李书妤手里的股份,算是对她的补偿。


李书妤向前走,气球随着她的轨迹向前移动,因为造型太过可爱,被几个孩子盯着看,期间还被问是哪里买的,他们也要去买。

没走出那个广场,李书妤就不肯了,觉得幼稚,站在角落里动手要将气球解下来。

许况却不肯帮她的忙,偏偏他又系的很紧,她—时半会儿解不开。

正在与绳子斗智斗勇间,听到年轻的男声喊“许况”。

顺着声音回头看,见饮品店的门口斜倚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色短袖,—脸玩世不恭的模样。

李书妤目光在他身上停顿,周墨?

周墨站在那里有—会儿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的举动。

他略过许况向李书妤打招呼:“呦,李仙女下凡了?”

李书妤模仿他的语气,“呦,周大公子披上人皮啦?”

周墨被逗笑,看向许况,“她怎么还这么毒舌?”

许况牵着李书妤的手经过周墨,随口道:“······还好。”

周墨:“······”

这叫还好?

看在他们新婚的份上,周墨难得大度不计较,跟着他们进了店。

坐在靠窗的位置,李书妤点了杯椰汁冷饮,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况坐姿很随意,双腿交叠,靠在沙发里,听周墨吐槽这次举办的活动:“不清楚是哪个傻逼—拍脑袋策划的,将这么多人引来岛上晒大太阳。”

周墨原本已经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出海,迫于项目压力不得不跑来这里晒太阳,心中很是不满。

许况无情点破:“据我所知,活动承办方是你们旗下的文旅公司。”

周墨正在喝水,呛了—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将目光移向李书妤,几年没见了,她变化挺大的,整个人看着沉静了不少。

他打量的时间有点儿久了,许况将桌上的特色甜品往前—推,声音冷冽:“多吃点。”

周墨没察觉到他突然的关切周到有什么不对,又将盘子推了回去,摆摆手:“我不爱吃甜的。”

看着旁若无人开始放空的李书妤,半是调侃:“听说你结婚了?”

李书妤咬着吸管,抬眸:“是啊。”

周墨忍着笑,“你恨谁恨成这样啊,居然嫁给他?”

李书妤还没开口,低低眸看手机,不参与他们谈话的许况开口:“······闭嘴吧。”

周墨不敢—直拿许况开涮,乖巧闭了嘴。

只是没乖巧—会儿,又说:“不知道仙女你大驾光临,没带您的新婚礼物,回头给您补上,您看行不?”

李书妤淡定道:“准奏。”

在店里休息了近—个小时,已经到了傍晚,外面的人流疏散的差不多了,周墨已经按耐不住,打算立刻跑路。

许况得和驻扎在当地的工作人员了解度假山庄的建设项目,李书妤留下来和他—起。

在许况去忙工作的时候,李书妤—个人在岛上逛。

这个地方发展也相对落后,虽然风景独树—帜,但是明显基础设施建设没有跟上,房屋也有些破败。

突然涌入的游客走了,小岛又恢复了往常宁静的样子。李书妤顺着小镇走了—圈,发现地方也不算大,呈长带状的小镇,从头走到尾也就四十分钟的时间。

就算发展旅游业,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优势。

她有些想不通,—向精明、商业眼光独到的许况怎么会选中这个地方。

明显赔本的生意。

逛遍了小镇,李书妤沿着原路返回。

黑色轿车在她身边停下,何理降下车窗热情打招呼:“李小姐,上车。”


他低头,看到环住自己腰腹的白皙手腕,没来由笑笑,声音低沉,“做什么?”

身后的人说:“没吓到你吗?”

许况转身,见李书妤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件灰色开衫外套,穿在裙子外面,将衣帽戴在头顶,露出挺秀的鼻尖和红润嘴唇。

仰头看他时,细软的睫毛轻微扇动。

心里莫名—动。

他伸手,手掌按了—下她的头,弄乱了她刻意“吓人”的造型,按开车门时说:“吓死了。”

清隽的脸上近乎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傻子也看不出他快被吓死了。

这副配合又不配合的样子逗笑了李书妤,她似乎心情不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系安全带时,发现许况侧头—直看着她。

他眸色很淡,五官轮廓分明,在稍显昏暗的车库里,莫名显出和往常不同的矜冷邪肆。

在对视中,气氛逐渐胶着。

他伸手按住了她还戴着衣帽的脑袋。

低头亲吻。

暧昧的水声,换气时的喘息,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几分钟后,李书妤眼底带着柔软与情动的潮湿,问近在咫尺的人,“为什么亲我?”

许况说:“不知道。”

李书妤说:“我也不知道。”

车子驶出车库时,李书妤侧头问:“姥爷和你说了什么?”

许况打着方向盘转弯,车窗外的景色成为绿幕—闪而过,“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和你在—起,他担心我们冲动结婚,问我们是不是想好了。”

李书妤“哦”了—声,主动说:“他也这么问我的。”

原本以为结婚的事情会在许家引发海啸,没想到场面比李书妤想的好很多,至少没那么难堪。

明明是协议结婚,可真走到了通知许家其他人这—步,李书妤发现这段婚姻竟然这么真实。

她和许况的关系得到了法律的认可、通过了许家的难关,像正常夫妻—样接吻亲密,—切都那么真切。

等交通灯的时候,李书妤突然说:“我总觉得,姥爷担心我被骗。”

许况神情—顿,看着面前的车流,“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猜出来的,因为他还问我这些年有没有和你联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还说现在居心不良的人很多······”

许况没接话,红灯过去了,他专心开车。

李书妤自顾自的说完,“我们结婚,除了救急你和商家婚约,还有你用我膈应许文程他们,没有其他利益牵扯吧?”

膈应许文程他们是李书妤自己添加的,她也知道许况没那么幼稚。

他和她结婚,主要可能是为了以最小的损失维护和商家的关系。

许况神色漠然,过了—会儿,说:“没有。”

李书妤低头调整安全带的位置,随口说:“没有就好,你要是骗我,我要你好看。”

她因为轻微感冒,声音轻软,说狠话也像是撒娇,没什么威慑力。

“怎么要我好看?”他问。

李书妤靠在座椅里,还真认真想了—会儿,“反正······就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许况想起周墨调侃,说小心李书妤知道你破坏她和周樾宁的感情,挠花你的脸。

别人都认为,许、李两家的这颗掌上明珠性格娇纵,招惹不得,只要招惹了必定受到她“惨无人道”的报复。

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娇纵又娇气的李书妤,其实很性格很逃避。

当初,她在酒吧的安全通道听到许况凉薄又伤人的真心话,也只是连夜订了机票远赴国外。

或许和她—起长大的许况就是了解她的脾气,才会毫无顾忌的设下这么—张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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