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过得好吗?
“请一定……要幸福。”
“小叔在山下等我,他说没脸见您就不上来了。”
我掏出手帕,把石碑上的灰尘擦干净,照片上蓝绿色的极光又重新鲜亮起来。
“生日快乐,沐小姐。”
按照我小叔的说法,我妈肯定几辈子都不想看见我爸,所以当时他给我爸选了一个离我妈最远的墓园,如果可以的话,小叔甚至想把我爸撒到国外去。
我问他,那你呢?
他说,我死了也埋到你爸那去。
爸妈走以后,我就归了小叔管,他是个刑侦警,每天早出晚归。
其实有他没他都一样。
别的小朋友都喜欢看动画片,我却是看着我妈的话剧长大的。
因为我几乎没见过我妈,对她印象寥寥。
在小叔似有非有的照顾下,我顺利地长大了。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了话剧表演。
我想走一走她的路,体验一回她的满腔热爱。
大学毕业的汇报表演,我请同学帮忙,在台下留了一个位置,放了一束蔷薇花。
表演结束时,封闭的剧场里忽然飞进来一只蝴蝶。
它先是落在蔷薇花上又翩然至我的肩头。
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做母亲的,哪有不原谅自己孩子的。
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她的生命定格在那样灿烂的年纪,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遗憾与失责。
我对着镜子,准确地摸到下颚处的一道细疤。
那一夜,我爸突然加速的车子,女人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我的皮肤。
我没有哭闹,而是用一朵花讨好她。
彼时的我,偏执地想要一份完整的爱。
但我对她许的下辈子并不诚心。
午夜梦回时,我曾清晰地听见那种隐忍的哀求声,渐渐地弱下去,直到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