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川又开始在所有人面前立下他的深情人设。
我挺着肚子,看着他将所有和我相似的嫔妃活埋。
等我匆匆赶到时,剩下活着的嫔妃寥寥无几,站在坑边哭作一团。
我不顾其他人的劝阻跪在地上,看着季则川的脚边那一团金丝线织就的云边。
跪了许久,季则川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看向我道:「皇后,朕并非那般无情之人,只是这宫中的人与你相似,终究是忌讳。」
我摸着肚子一言不发。
等了许久,季则川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与你姐姐当真一样。」
嫔妃们逃过一劫,被人喂了哑药赶出去宫去。
留下了一条命。
季则川又开始找和先皇后容貌相似的人。
活人总是比不过死人。
宫中又有了新的传言,传言皇上的真爱乃是失去的先皇后。
我看着宫中数十个和先皇后相似的女子,再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季则川爱个屁!
这一切都是他的独角戏,他自始至终,都是在一个人演绎这出深爱的独角戏。
他对所有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是利用。
而我,也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为了生下一个符合他想象的漂亮孩子。
我摸着逐渐大起来的肚子笑得越来越兴奋。
没关系,这出闹剧很快就能收场,季则川爱淑贵妃也好,爱先皇后也好。
结局都会以他的死亡收尾。
自从先皇后的替身入宫后,季则川便不经常来看我。
他偶尔来我的宫殿里停留一会儿,看着我日益大起来的肚子笑。
他对着我说:「朕只是怕你受奸人所害。你的姐姐,正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才死在了皇后的手里。」
「朕已经为你找好了替罪羊。」
一模一样的说辞,一样的语气。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看着他假装深情的脸点头。
他还是那么的虚伪。
我有时候会在深夜里想起先皇后,她这一辈子苦苦追求的爱都是假的。
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所谓的保护,骗过了我,也骗过了她。
我与她,都不过是季则川手心里的玩具。
玩腻了,便丢弃。
我被保护得很好,直到生产那日,季则川才赶到我的身旁,守着我生孩子。
这一次,孩子活了下来。
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季则川从下人手中抢过孩子。
他抱着孩子笑得癫狂。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野心。
女儿满月的时候,意外失踪了。
下人们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女儿。
但我知道。
我提着剑一路冲进季则川的书房里的时候,他正拿着那副红面美人图咯咯咯地笑。
画上全都浸满了鲜血,而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美人身后,正挂着一轮洁白的皎月。
纯净的月色,衬得美人如神佛一般圣洁
季则川把我们的女儿做成了美人图上的皎月。
他看着我提刀冲进来,并不害怕。
他脸上挂着笑,朝我招手,叫我来看他手中的画。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皇后!朕的心血已经成了!这轮白月!朕花了四年的时间,终于成了!」
我头晕目眩,看着由女儿和弟弟的尸身做成的画,只觉得耳边都是刺耳的哭声。
我看向他说:「皇上,您疯了。」
季则川也在笑,他说他没疯。
他的神智仿佛清醒了一般,看向我说:「杨茵溪,你再次回到朕的身边,这就是天意!是天意要我补完这副画!我们曾经的女儿不能完成的事,如今都完成了。」
我有些恍惚,什么叫曾经不能完成的事情。
心中却隐隐约约升起一股恐惧感。
季则川站直了身体,看向我轻笑:「杨茵溪,那个孩子,是朕想要的。先皇后只是朕的借口。」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流下。
我看向他惨淡地点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悲痛:「我知道。吴敏怎么会容忍你和其他女人生下孩子。」
早在和皇后相处时,我就已经发现。
吴敏爱季则川爱到深入骨髓,她不可能容忍其他女人比她先生下孩子。
想要孩子的,只可能是季则川。
季则川的脸色慢慢变了,他的身躯不断摇晃。
他的耳鼻渐渐地流下黑血,源源不断地滴在那副美人图上。
那是日积月累的毒,被我擦在一双儿女襁褓边上的毒药渗进他的皮肤里。
那些被我放在先皇后香炉里的毒熏进他的骨头里。
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季则川慌了,他勃然大怒,看向我怒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早就守在殿外的太医带着医箱走进来。
我看着季则川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淡然说:「皇上,您疯了。臣妾是来带您去治病的。」
他嘶哑着大吼,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被人拖了下去。
我慢慢抬起头来注视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
满满一面墙上,挂满了栩栩如生的画卷,都是所谓的人皮画。
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恶心和悲痛,倒在那副红面美人图上,纵声大哭。
季则川,究竟害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