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掌柜说着,便去后头给她挑了一件漳绒的桂子黄云纹襦裙,穿在身上轻软又防寒。
江近月褪下沾满血污的衣裙,换上之后对镜转了一圈,随后站着不动,等店家给她改腰身。
那店家手艺极其麻利,三两下功夫就改好了腰,看着江近月笑说:
“姑娘穿上这衣裳,当真是好看,对了,眼看就要入冬了,您不妨在店里多挑几件冬衣?店里今日新进了一批杭州来的暖缎,时兴得很,多少官家姑娘让我们上门去量身定做呢!您要不要看看?”
江近月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多谢了,我就要身上穿着的这件就好。”
陆晏廷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传来:
“你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都替她包起来吧。”
“是,是!”
掌柜的笑盈盈去替江近月选衣裳,江近月眉头一蹙。
他怎么还没离开。
她下意识去那堆染了血迹的衣裳中摸钱袋,摸了半日都没摸着,她犹豫着掀开帘子,欲言又止看着陆晏廷。
“世子,我……”
陆晏廷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语气温和地说:
“今日叫你受惊了,这些衣裳,就当是我的赔礼。”
陆晏廷看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的,想着自己手上有事要办,便让女掌柜去取药,又吩咐青崖先留下,准备马车将她送回去。
说话间,女掌柜取来了膏药,细细替江近月将脖子上的那道伤包好,轻声说:
“世子放心,姑娘这伤很浅,涂几日药便会恢复如初,不会留疤的。”
陆晏廷点了点头,嘱咐江近月:
“你这两日好好休息,就不要来店里了,晚些时候,可以让大夫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方。”
江近月再次点点头:
“好,多谢世子。”
……
时值初冬,天还未黑尽,便透着一股阴晦,瞧着没有一丝活气,冷风顺着未关紧的窗吹入江近月的小楼,更觉得寒风凛冽。
江近月走上前,透过窗户往外看,外头夜色苍茫,就要飞雪的样子。
她关紧门窗,目光落到烛台下的榻上,那里整齐堆放着今日带回来的几件崭新衣裳,还有一颗夜明珠。
虽然送夜明珠来的下人说是府里给的,但江近月心里很清楚,她本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的。
花了银子打听之后,这才知道,原来是世子送的。
世子的确人品贵重,不染尘埃,是一个极为干净之人,就像是冬日里的那暖阳,可是……她欠他的真的有点多。
世子对她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只能略表心意,江近月想,这些时日她也要好好打理铺子,好将剩下的五万钱赶紧还给世子,也算是报答了。
……
冬风即使无缝不入,却也穿不进大理寺用铜墙铁壁建造的监牢中。
阴暗的刑室中,陆晏廷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面前被铁链缚住,鲜血淋漓的男子。
那男子的左手被绑在身后的刑架上,右手却垂在身旁,若不是双腿也被缚住,只怕他早就会倒地不起。
陆晏廷云淡风轻地抿了口茶,看向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子,一脸平静地开口:
“别担心,已经让人给你上药了,你暂时死不了。”
他放下茶,一步步走到男子面前,语气骤然变得狠辣无比:
“可是你若还是什么都不说,那么,我保证你会比现在要痛苦百倍。”
那男子终于睁开浑浊的眼,语气虽然虚弱,但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