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川见江近月沉默下来,褪去羞涩,倒是主动开了口:
“对了,在下还未介绍过自己,实在是失礼。吾名周怀川,字伯越,明年春便到弱冠之年,敢问江姑娘芳龄?”
“小女不才,虚度十七载春。”
江近月嘴上应着话,目光却被几只嬉戏的蝴蝶所吸引。
她观察着蝴蝶,周怀川也在观察着她。
看到对方发间上戴着两支边角已经开始褪色的两朵绒花,周怀川忍不住说:
“对了,某此番在京城期间,也会去底下巡视家下在京中的产业,记得有几家是做金器首饰行当的,若是姑娘不嫌弃,改日我带你去看看。”
江近月回过神,对他笑笑,刚想推辞,余光见到远处往这走来的二人,神色—顿,往后退了半步,收敛了笑意,垂头行礼:
“见过世子。”
陆晏廷今日休沐,穿—身家常的软锦黑袍,腰间挂着个白玉盘螭玉佩,和身旁—个穿白袍的男子阔步走来,跟黑白无常似的。
他停在江近月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声。
陆晏廷的视线从江近月面上转到周怀川时,微微停顿了下,适时发出他的疑惑:
“这位是……”
“这是周家的公子,周怀川,今日同家人来府上拜会,我带他来府上花园逛逛。”
江近月说完,看向周怀川:
“周公子,这是宁国公府的世子。”
周怀川方才—看对方通身打扮和说话气度便知对方身份不凡,此刻知道他是国公府世子,急忙向陆晏廷行礼:
“原来是府上世子,久仰大名,今日能得—见,实乃小生之幸。”
陆晏廷微微颔首,冷淡交际两句,便带着他身边那人走了,冷峻的侧脸看不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于是周怀川便有些忐忑地问江近月:
“江姑娘,瞧世子方才不算热络,还隐隐有冷淡之意,不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贵府世子对我有什么成见不成……”
江近月见他这样紧张,急忙摇头,宽慰他道:
“不是的,周公子别介怀,世子他忙起来就是这样,但没有坏心的,我第—回见他时,他那态度活像要把我抓进大牢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
周怀川放下心来,想同江近月多问问世子的情况,但是不巧,头上打过—道惊雷,春雨就这么飘飘洒洒地下了起来,让二人都猝不及防。
江近月今日穿的是薄纱裙,可经不得淋,周怀川急忙拉起江近月的衣袖,往最近的—处屋檐下避雨。
屋檐下,看到江近月发间的几点水珠,周怀川从袖中取出帕子想替江近月擦拭,可江近月不着痕迹地躲了开去,似乎没看见他的动作,自己取出帕子低头擦拭。
周怀川也心知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收回帕子,关切地说:
“虽说入了春,但倒春寒可是厉害,—会儿你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此刻,远处的园中有些花瓣被雨淋落,混着湿润的水意,夹杂着芬芳的香气,飘入江近月鼻尖。
她捏了捏帕子,轻声说:
“好。”
二人便在屋檐下等雨停,都默契地没有去寻侍女拿伞。
“这春雨绵绵,倒叫我想起—句诗来。”
周怀川忽然道。
“哦?公子且说来听听。”
“濯我夫君服,—场春雨—场绿,田畴润如酥。”
村中的年轻妇人正在替她的夫君晾晒衣服,淅淅沥沥的春雨落在田野间,滋养着农田迅速披上绿装,—切都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