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不光是暂缓了衙役抓人的步伐,更是叫人群中爆出一阵子的惊呼,这样的小县城难得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热闹可看,这可是所有围观群众的心声。
同时一名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也站在后面观看着这边的骚动。
那位大人烦躁的转身,指挥着手下的仵作,“你赶紧再过去看看……这点子破事还没完没了呢!”
齐冰羽算是见识了这个仵作的本事,难怪刚才直接判定自己也是具死尸,只看到他过去翻开那具男尸的眼皮,再在他脖子动脉的位置试探了一下,不死心的还摸了摸心脏。
连身上伤口的位置都是随便的瞟了一眼,就颠颠的回来报告情况,“大人,这人已经死绝了,是被人一刀扎在肚子上死的。”
趁着刚才仵作在那边胡作非为的时候,齐冰羽已经颤颤巍巍的努力从泥巴地上站起身子,虽然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脑子里面有着不可克制的眩晕,但是她依旧努力维持站姿,实在是地上泥泞的叫人难受。
仵作斜眼注意到齐冰羽的动作,眼珠子一转,直接指着他的方向说道,“大人,八成这人就是被那少年灭口的,想来应该是他们搭乘船只的船家。”
人群里面那些脑洞大开的百姓又开始顺着这个消息朝下面编,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出,还有那看杀人犯的眼光叫齐冰羽很不舒服,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观察力叫她感觉到只有一道带着戏谑的眼光,在那些视线中也在望着这边。
是那个比较突兀存在的骑马少年,他现在就拽着缰绳,骑在马上抱着手臂看着这边事情的发展。
“别说那么多了,先把人收押了择日再审,这些尸体全都带回去,那个小丫头应该是看到事情经过,找人问清楚了回报给本官,回府,奶奶的这天太热了。”县令擦着额头上面流下来的汗,不耐烦的随口下达命令,转身就准备走人。
齐冰羽冷下脸来,面对走上前想要把她压起来的两名官差断喝,“你们给我住手,这些尸体也都不能这样搬运!”
一声带着女子音调的娇喝,再次叫现场炸了锅,那些揣测这人拐带少女,杀人夺财谋害船家的人都惊讶不已,原来这个皮相不错的少年郎是个女娇娥啊!
那刚才的推论,还有仵作的话不就全都站不住脚了?
县令也是疑惑了一下,瞪了那个仵作一眼,这都是什么事,这一下子案子就瞎了,哪还有那么好结案,定个情杀就能过去的。
“大人这尸不能这么验,会叫亡者含冤,阴魂难平的。”
没等那个仵作横着眉毛插嘴,齐冰羽快速的继续说道,“大人,这仵作男女尚不能分,死因未查,疑点众多怎可就此草率武断死因。”
对于这个仵作,齐冰羽坑起他来一点都不觉得亏心,这是什么手艺,还敢拿出来在自己面前丢人,要是这样的人之前放在自己手下做事,别的不说,用不了半天,保准叫他铺盖卷都不要了直接滚蛋,什么玩意,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身为二十一世纪出色的法医官,齐冰羽对于这些很是有点子底气,古有宋慈蒸骨验伤,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混迹在这个神圣的职业当中。
好在这位大人也是个耳根子软,好忽悠,叫齐冰羽的几句话也是说的心中摇摆,他考虑的还是自己在百姓中的威信问题,要是真因为这事出了不利于他的流言,不光是对升迁毫无助益,更会挡了自己的官途啊!
“听你这小丫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好,那本官就给你个机会,你说说你的看法,别说本官太过武断叫你心中不服。”那官员现在多少有点骑虎难下,只得叫身边的衙役给自己搬来把椅子,放在树荫下面准备听这个女扮男装诈尸的丫头能说出什么来。
仵作心虚的小跑到县太爷身后,小心的陪着笑脸,“大人呀,这一个女子怎么懂得我们仵作的这些事由,您这也太随和,任她胡来咱们不好和死者家属交代不是,再说天气这么热,这尸首没多久就有味道了,再冲撞了您的官运。”
县官脸上边沿变色,这个仵作也是个巧嘴的,知道说话说重点,找别人的软肋下手,可惜他遇上的是齐冰羽……
只见她朝前走了两步,学着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样子躬身行了一个男子的礼,这和她现在的装束倒是很搭配,却叫周围人觉得怪怪的,刚才声音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大人!”现在她的声音清淡,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却带着安定人心的自信,“不用多久时间,我就可以给您一个完整的验尸报告,另外还能简单的梳理一下案情,证明自己的清白。”
“验尸报告?”这是什么玩意?县官在这个位子上混了快三年了,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个说法,有点好奇的看着齐冰羽。
“对,就是尸单,详细准确的尸单!”齐冰羽现在十分清醒,闲暇之余刷剧一般刷的也都是和法医相关的剧情,对于这些类似的叫法还不是很陌生。
“你也是仵作?不对,你是尸婆?!”看这个架势,这么个小姑娘还准备亲手检验尸体,倒是叫热的汗流浃背的县官觉得有点意思。
这个时代男女大防还是比较严谨的,仵作一般检验的都是男尸,而检验女尸的时候,稍微有点底子的人家都会花点小钱请尸婆出手。
齐冰羽先是一愣,下一刻已经明白这人口中尸婆的意思,但是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站直腰身,尽管一身湿透的狼狈,但是依旧自带一身风骨,眉间还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朗声说道,“大人,我更愿意您称呼我法医,协助执法,声张正义的医者。”
也许是齐冰羽现在的气势很唬人,那县令居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管你叫什么医,你刚才既然说了,那本官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要是没有结果就休怪本官法不容情。”
那仵作听到这话,居然还当真的颠颠点上一株香插在一边,他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样一看就没过双十年纪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尸婆的本事,他倒要看看今天谁比较丢脸,敢在这里质疑他的可信度,叫他以后还怎么在衙门里面混。
不带丝毫的犹豫,齐冰羽直接撕下自己狼藉的衣摆布料,系在自己的口鼻之间,转身大步就朝着岸边停放着的两具尸体而去。
旁边被救起来的小孩子还傻站在尸体旁边,齐冰羽轻声对着她说道,“娃娃,转过头去,我不会叫他们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