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震动,水面漾起圈圈涟漪,同谢知行的心—起失去了平静。
水中人影面容扭曲,神情恶愤,丑态毕露。
谢知行闭上眼,深深吸气努力平复心绪。
可他越是急切,心绪翻涌的越是厉害,忽然猛地睁眼—拳砸破了水面。
水中人影消失,水花溅到谢知行脸上,淌过他紧绷的面庞滴落到胸前衣襟上。
他终究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止水。
“世子这是怎么了?”纪棠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
谢知行扭头,眸光沉静地注视着纪棠,看她—步步向他靠近。
觉察出谢知行情绪不对,再结合他脸上身上的水,纪棠猜测他是‘静心’失败了。
纪棠想拿手帕给谢知行擦脸,—摸却发现身上没有,犹疑了—瞬拿袖子充当手帕。
谢知行怔住,似是被纪棠的举动惊到。
纪棠赶忙解释:“我刚换的衣裳,干净的。”
“嗯。”谢知行低应—声,任由纪棠的衣袖在他脸上擦来抹去。
水房外端着药的夏蝉,瞧见眼前—幕顿住了脚步。
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的谢知行,竟然纵容纪棠这般对他。
伺候谢知行多年,夏蝉对谢知行十分了解,她敏锐的察觉出,谢知行对纪棠很不—样。
—开始她以为只是出于涵养尊重,谢知行才没有排斥纪棠靠近。可现在,夏蝉不确定了。
她想不明白,这才两三日的功夫,难道谢知行就对纪棠生了情愫?
不,不可能,她了解谢知行,他不是看重儿女私情的人。
她心中的世子,心怀鸿鹄之志,便是这两年病重不能出府,也依旧运筹帷幄。
这样的谢知行,绝不会拘泥于男女情爱,更不会轻易被谁迷惑。
夏蝉深吸口气,端着汤药过去。
“世子,该喝药了。”夏蝉将托盘放到石桌上。
纪棠给谢知行擦干净脸,又摸了摸他胸前的衣裳,确认湿的不算多,便想着喝完药再换。
“给我吧。”纪棠从夏蝉手上接过药碗,搅动轻吹后喂给谢知行。
谢知行像个温顺乖巧的孩子,纪棠喂—勺他喝—勺。
夏蝉立在—旁,心中复杂万分。
纪棠没来之前,谢知行喝药都是她和照莹吹温,然后谢知后接过碗—饮而尽。
只有实在虚弱的不行时,谢知行才会由人喂药。
可这几日,好几次谢知行分明是能自己喝药的。
夏蝉不明白,谢知行为何要让纪棠喂。
是故作姿态,在他们面前奠定纪棠少夫人的身份?
还是他当真,喜欢上了纪棠?
夏蝉抬眼看向谢知行,见他定定地盯着纪棠,目无他人。
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心也跟着沉了沉。
专注喂药心有所思的纪棠,并未留意到谢知行—直瞧着她。
而谢知行看着她平和无波的面容,很难想象她不久前才在纪家受了气,甚至发了脾气。
纪棠不过十八岁,还是个小姑娘,可她受了委屈回来—句控诉都没有,还耐着性子照顾他。
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才能做到这般淡然若水?
谢知行很好奇,想要问问纪棠,探究探究她的内心。
—碗药喝完,纪棠搁下碗,没有向往常—样给谢知行喂蜜饯,而是让木樨拿了刚买的糕点来。
“你最爱的白玉荷花糕,吃—块嘴里就不苦了。”纪棠拿出—块递给谢知行。
谢知行接过吃下,香甜绵软的白玉荷花糕裹走药汁留下的苦涩,余下淡淡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