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珣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又是账本和算盘,她怎么总看这些?
他知道安锦佑是个无可挑剔的内宅女子,但是他真心觉得无趣,于是就连茶也没喝就起身。
“我先去内室休息了。”
安锦佑眼神动了一下。
“侯爷请便。”
进了内室,霍靖珣脚步就顿住了。
明明昨日还是一个狭小的书房,今日就变了样子。空间大了不说,床也换了一张,上面的被褥也换了新的,现在虽然空间还是很小,住着却舒适多了。
这是她今天做的?她怎么什么都能想到?这点事也能记在心里当时就处理了,母亲不是说她每日都很忙吗?
想到这里,霍靖珣忽然觉得有点愧疚,又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晃动的烛火下,她又在看那些账本,面无表情,只有眉心微微皱着。
这好像是自己见到她除了那“观音笑”以外的第二个表情—皱眉。
从来没人能够从她的表情下推测出她此时的心思,喜怒不形于色,大概就是如此。
这样的人,心里每时每刻想的都是什么呢?
霍靖珣这样想着,就喃喃开口问了出来。
安锦佑拨弄算珠的手一顿,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霍靖珣。
“侯爷可是问我在想什么?”
糟了,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
“额…正是,我看你每日做的事情都很多,而且眉头皱着,所以才会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总算是圆过去了。
霍靖珣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拿起茶开始喝。
从前自己最爱喝酒,现在喝了这点茶还挺喜欢。盘子里摆放的点心样式也很精巧。
“我在想,查清账目以后该如何处置这些虚报采买金额的人,其中不乏为侯府做了很多年事的奴才。”
还真是看什么就在想什么。
“还有呢?”霍靖珣颇有些不死心的追问。
“还有,婆母近来总是咳嗽,明日让膳房多加一道川贝炖雪梨,风将军的开府宴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
霍靖珣:…自己就不应该多问,她每日做的是这些,想的也是这些。
他没有继续追问,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落在墙边摆放的一把剑上。
“那是什么?”
他当然看的清,行军打仗的怎么会连剑都不认识,只是她没想到安锦佑的房间会有这样的东西。
说到那把剑,安锦佑的神色似乎有些变化。
“那是妾身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妾身母亲从前的佩剑。”
“丞相夫人?”
霍靖珣的语气下意识的尊敬了很多。
“我只听闻丞相夫人是个为人豪爽的女子,原来还会剑术。”
安顺海的这个夫人生下两个孩子以后没过多久就因病去世了,只听说她虽然身份高贵,却没有半分架子,别说是马球投壶,就连射箭舞枪也是拿得出手的。
正因如此,她与京城中的贵妇格格不入,鲜少有朋友,也不常参加什么宴会。
提起自己的母亲,安锦佑的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无尽的柔情。
“母亲从前出生于边陲小城,家中祖上是做生意的,后来族中有子弟高中进士,在母亲八岁的时候迁进了京城。后来又结识父亲,做了续弦。”
没错,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安丞相第一任妻子,只是因为先夫人身子不好,没有留下孩子,所以她与哥哥都是一母所生。
虽然是续弦,年龄上也有些差距,但是父亲待母亲是真心的好,从来不觉得她舞刀弄枪没有女子的样子,对待自己和哥哥也是极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