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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这次来的人总共五个,手里都拎着刀!且走路时人人脚步轻且稳,一看就跟中午来的地痞恶丁不同,这些人是有功夫的!
他们家这次悬了。
苏大红了眼,五指紧紧抓住手里菜刀,“龟儿子们,老子跟你们拼命!”
苏二扛着锄头冲出来,双目怒睁,“老大,我来了!老子把命摆在这里!艹他娘!”
对方显然被两人激出了怒气,刀柄一摆刀刃向前,看着苏大苏二的眼,眼神轻视鄙夷,压根没把这两只蝼蚁放在眼里。
双方距离在快速缩短。
百步,五十,下一瞬就将至眼前。
苏大苏二心一横冲出门槛,准备跟对方拼杀,嘴里啊啊啊狂乱吼叫给自己增添勇气。
对面来人同样狠厉。
蓄势向前的动作整齐划一,俨然训练有素。
眼见就是一场血腥搏杀。
院子里,苏老妇红着眼把甜宝放进箩筐,急声吩咐仨娃儿看好妹妹,起身就跟其他人一块抄着家伙往外冲。
甜宝窝在箩筐,抬眼只能看到箩筐口那么大的屋顶,以及三颗围在旁边噙泪的脑袋。
呼!
烦死了!
给我死!
她闭眼,意念随心动。
只有她能见的空间入口便骤然飞旋空降院门外,对准那五人,梨针毫不留情飞出刺入这些人眉心,穿头而过。
空间是甜宝的,只要她想,空间里一草一木一片树叶都能被灌上千钧之力。那些梨针穿石亦能不费吹灰,遑论几颗血肉人头。
苏大苏二跨出了门槛,嘴里还在大吼着,“啊啊啊来啊!”
下一瞬两人猛地顿住脚步,瞪大眼珠不可置信看着眼前。
因为收势太猛,两人还被惯力带着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后头冲出要来帮忙的苏家其他人紧随而至,待看清对面情形时,也齐齐停下,一家人险些跌作一团。
就在他们面前十步距离,那五人全部躺在地上,已然绝了气息。
只有眉心一点红迹,红色还在缓慢往外晕染,又于几息间全然凝固。
这几人死得利落,还干净。
苏家七人原地呆怔,被一幕吓得心脏狂跳,瞳孔不停收缩。
死人了……
他们家又不战而胜了……
霍家院子,霍氏急急越墙而出,听到外头动静时她不知怎么的立刻想到了曾抱过的小崽儿,从来不乐意管闲事的刻薄妇人,急得连门都没走,翻墙就要先去保下那个小幼崽。
结果猝不及防,她落地时差点摔个大马趴。
“我、我她娘咧!”看着死不瞑目的五尸,霍氏脸皮抽动,爆了粗口。
她功夫不算顶顶好,但是也绝对不太差。
可是这五人是怎么死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再看五人眉心细如针孔的致命伤口,霍氏心头鼓了鼓,暗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徒北山确实来了个顶级高手。
而且看情形,对方怕是当真在保苏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路见不平偶而为之。
想透这一点,霍氏便不再看,拍拍屁股重新飞回自家院子,“散了散了,还以为有热闹看呢。啧,不堪一击!”
苏家人总算在这句话里回神,回神后立刻转身回家,砰的把院门紧紧关上。
手里菜刀锄头木棍子噼里邦啷落地,一家人瘫坐在院中,相顾无言间夹杂后怕及喜悦。
滋味相当复杂。
苏大抖着唇,眼珠子转动缓慢,“爹,娘,咱又过关了?”
苏二好不了多少,“那些人带刀呢,会功夫的……就、这么没了?一声没来得及吭呢就、就没了?”
紫衣冷漠扫过那些死去的马匪,视线在这些人喉间只停一瞬便掠过。
马匪皆中了他的暗器,穿喉而亡。
在苏家人紧脚离开后,又一群马匪后脚赶到。
看着那满地尸体,咬牙切齿杀气升腾。
“大哥,无一活口!全部被东西刺穿喉咙!是什么人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大开杀戒!”前去查探伤口的莽汉怒道。
被称为大哥的马匪脸色阴沉眼底晦暗,“全是一击毙命?”
“是……等等!不对!”最先开口的莽汉目光落在面前尸体胸口,发现了异样,他上手将尸体衣服拉开,瞳孔骤敛,“胸口也有伤口!正在心脏!伤口极微小,看不出是什么暗器所伤,像是针?大哥,致命的伤口是两个!”
黑夜光线昏暗,死的人身上又都穿着厚袄子,裹着大氅、皮裘,是以心口处的伤口若不细查,根本难以发现。
又因为伤口太小,血液不及渗出就渐渐凝固,便更容易骗过人耳目。
验伤的莽汉要不是因为离得极近,发现了死者外衣上细小破洞,大抵也要忽略过去了。
只是即便发现了心脏伤口,马匪们在现场掘地三尺的搜,也没搜出凶器。
“大哥,那人一下杀了咱十几个兄弟!格老子的,咱追过去给兄弟们报仇!”
“住口!”马匪大哥脸色更沉,狠狠咬牙,下令,“把尸体埋了,回寨!”
“大哥!就这么放过那些王八蛋?!”
“你看看那两个伤口再说话!追上去?真要追上去不是报仇,是去送命!”
“……”
莽汉及跟随而来的其余马匪们不敢说话。
禹都古道一个山头一个匪寨,他们只是其中一个。
说是悍匪,以凶残冷血闻名,实际上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真正能打的掰着手指就能数出来。
真要对上能以一挡十轻松杀敌的高手,他们就是个菜。
谁不怕死?
地上躺着的这些弟兄,就当命数到了。
马匪们就地挖坑把尸体埋了后,静悄悄离开。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家人不知道他们竟然就此又逃过一劫,只埋头拼命赶路。
只是这次赶路,多少有了点底气,后面有个高手沿途护送,遇事有帮手,便不觉那么仓惶害怕了。
“侠士,这禹都古道有多少土匪啊?这条道我总觉得阴森森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们、他们是不是见人就——嗯嗯?”苏二性子莽,颇有点自来熟意味,结伴同行了一段之后,已经能自如跟大侠攀谈。
紫衣嗓音淡淡,“一座山头一座匪寨,禹都古道总共三十三峰。除非有高手护送,普通人行经此地能活着走出去的少之又少。”
“我滴娘!那咱接下来岂不是还得遭遇诸多土匪?!”苏家人脸色微变,反胃的感觉又开始往上涌。
一场血腥场面就够他们呛的了,难道还得继续经历无数场?
“古道上各寨土匪虽各自为营,彼此间也会相互通气。枯林里的事这时候应该已经传遍各个山头,他们不会轻易跑出来触霉头,土匪也是怕死的。”紫衣道,“何况,你们身上着实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他们没必要冒着风险出来白送命。”
苏家人,“……”谢谢你。
甜宝被娘亲用背带背在身上,窝在包被里暖烘烘的,昏昏欲睡。
耳边攀谈声跟催眠曲似的,她干脆闭上眼睛沉入空间。
空间入口古梨树下,散着一堆梨针,针体沾着斑斑血迹。
甜宝捞起那些梨针,就着溪水,淡定将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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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家里人差点在边界驿站被人欺负后,甜宝无意间发现自己竟能操控空间里的东西当武器,接下来的日子,她有空就会沉浸在空间研究。
这些梨针就是她试手做出来的。
不废力气,就是有点费神。
一把梨针花了她大半个月功夫,所以用过后,甜宝又把针收回空间,坚决不浪费。
这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至于杀了人这件事,甜宝并没有特别感觉,她上辈子被关在实验室里当试验品,不论醒着还是睡着,体验到的都是无尽的疼痛。
没人教过她是非黑白,她在那里学到的除了认识了人体各处关节及致命器官之外,学到更多的就是漠然。
对人性漠然。
对生命漠然。
把洗干净的梨针随手扔回梨树下,甜宝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对哦,她还学会了怎么样扎人。
扎哪里最痛、扎哪里会瞎、扎哪里会死,她都知道。
那些坏人该死,她就把他们都扎死了。
想到这里甜宝又有点遗憾,如果上辈子她就有这种能力,哪能容实验室那些人蹦跶那么久。
站起身,甩掉手上水珠,甜宝扭头,透过空间入口看了眼二叔正与之攀谈的人。
这人有点烦,有他跟着,她都不方便拿东西给阿爷阿奶他们吃了。
她是不怕的,但是阿爷阿奶担心被人发现她的异样,怕她被抓走……唉,她不能让阿爷阿奶他们担惊受怕。
“哼。”甜宝委屈噘起小嘴,朝在自己脚边游来游去的鱼群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的,多吃一点,养肥一点,肉多些才好吃。”
鱼群顷刻四散,肥硕身板拼命往石缝里钻。
不止甜宝愁,苏家人此刻也发愁。
赶了一晚上夜路,跌跌撞撞的,一家人昨儿傍晚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现在是又累又饿。
可是木车上空空如也,浑找不出一点能吃的东西,三个小娃子已经饿得抱着肚子嗷嗷叫。
一家子暂时停歇半路,避着紫衣时,一个个露出苦瓜脸。
紫衣也注意到了一家子窘境,不疑有他,只当他们是苦于没有吃的。
“在这里等着。”他扔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原地。
苏家人不敢动,也不敢搞小动作,当真坐在原地乖乖等着。
苏老妇担心小孙女又扔东西出来,到时候保准掩不住,趁着外人不在,抱着娃儿耳提面命反复叮嘱。
不到半刻,紫衣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瘦巴巴的灰毛兔子,扔到苏家人脚边,“吃的。”
惜字如金。
一晚上相处,苏家人对他已经没那么害怕生疏,看到野兔子,众人眼睛齐齐发亮,仨娃子更是欢呼着跳起来。
“兔子!侠士,你这是打哪弄来的?”
紫衣,“山上猎的。”
苏大苏二有眼色,二话不说上前,一人拎起一只兔子开始整理。
也不用去哪找水,古道上满地都是积雪,需要清洗的时候直接拿雪一搓就是。
苏大笑道,“侠士,你这打猎手段老厉害了。我以前也曾上山打过猎,想要猎点野鸡野兔啥的,没个一天半天的不行,有时候在山上猫一天就未必能遇上。”
苏二也道,“咱就是困在要赶路,要是有时间,沿途应该也能猎到一些吃的。”
“你这话纯属给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见山就能见着吃的?寒冬里多的是人家缺吃少喝,想要填肚子只能冒险往山上跑,山里但凡有点东西的,早就被人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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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多几个菜色,当然更好。
随着甜宝走近,山脉笼罩的云雾自动往两边散开,一点点露出真面目。
靠近山脚的地方,朦胧白雾后,竟是一大片果林。
各种果实坠满枝头,有橘红的橘子,有红彤彤的苹果,还有很多甜宝不认识的,以前没见过。
往里走,树木变得越来越密,诸多参天古木高耸入云,下方遍布藤蔓荆棘。
在甜宝走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走兽。
三角形尖尖的耳朵,冒绿光的凶眼,一身灰白杂毛,足上覆利爪,屁股后头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四目相对,甜宝小眉毛慢慢皱起,歪头努力思考片刻,眼睛亮起,“我认得,你是狗!”
“狗”:……
狗身在须臾僵硬后,龇出的尖牙缓缓收起,眼里凶光敛去,垂在屁股后头的尾巴生硬笨拙的慢慢上抬。
然后,对着甜宝摇了摇。
“我没认错,你真的是狗狗啊!好像狗肉也是能吃的!”
“狗”尾巴顿时僵在半空。
甜宝又失望叹气,小手挥了挥,“你样子太凶了,长得也大只,不容易烤熟,不要你。”
“嗷呜!”狗尾巴又摇了下,咻地消失在丛林。
吓死狗了!
甜宝浑然不知自己吓到了丛林之王,见到了走兽,耐心重新恢复,一边往丛林深处走一边念叨,“野兔能吃,野鸡也能吃……要找兔子跟鸡。”
话落,脚边荆棘丛林便传出悉索声,很快,甜宝绝对认识的野兔跟野鸡出现在她面前。
灰兔白兔,一只只皮毛漂亮,体膘肉肥。
野鸡毛色靓丽,鸡冠鲜红,雄赳赳气昂昂。
甜宝眨巴眨巴眼睛,跟这些小动物对视了会,高兴得小嘴往两边咧开。
她伸手轻松抓住野鸡,另一手擒住一只肥兔,“就你们了!”
翌日一大早,苏家人就摩拳擦掌准备搭建新家。
只是不出半日,就开始集体傻眼了。
就算盖个最简陋的茅草房,也得有木材做支架。
他们忙活半天,在后头山上扒开雪地收集枯草荆棘,编好捆好,也只能用来搭屋顶。
没架子支撑,白忙活。
苏大苏二跑遍了附近山头,也没能找到一棵树,竹子之类更没有。
“这咋整?”苏大苏二面面相觑。
妇人们愁着眉眼沉默。
苏老汉蹲在茅草帘子旁边,也是一筹莫展,下意识把手摸向腰间,才发现烟杆子压根没带来。
“爹,娘,我们建不成房子了吗?”苏文苏武年纪小,预感到住的地方要泡汤了,眼睛一红嘴巴一瘪,带上哭腔,“那我们是不是又没有地方住啦?”
何大香把俩娃搂进怀里,拍着他们脑袋安抚,“哭什么,谁说没地方住了?待会爹娘去把木材扛回来,咱肯定有地方住!”
苏二咬咬牙,霍地起身,“我去监管处问问!旁边人家都能搭起房子,不可能整个徒北山找不出一根木材!”
这时十数米外距苏家人最近的人家院门打开,一着青灰袄子棉裤的中年妇人走出来,手里一把瓜子边磕边懒懒走近,吊起眉眼嗤笑道,“不用问了,监管处压根没人,去了也没用。被流放过来的人死活全看天命,能熬就熬,熬不下去就扔后山乱葬岗一把火烧了了事。想上那儿去要木材?想什么好事呢。”
这个信息让苏家人更为傻眼,“咋监管处会没人呢?”
“为啥没人?吓破胆了呗。敢在徒北山摆官威的管事来一个死一个,死得多了,谁还敢来?呵呵呵!”
鸡汤端进来,空气中立刻充斥诱人香气。
咕咚,咕咚,咕咚。
咕噜噜……
三小只捂着瘪瘪的肚子,下意识吞咽口水,两眼发绿。
鸡汤啊!鸡肉啊!他们好久好久好久没吃过肉腥了。
尽管如此,三小只谁也没开口吵要喝汤吃肉,只是站在一边眼巴巴盯着那只粗瓷碗,懂事得让人心疼。
何大香见状,忙呼喝着把仨娃子带出去,这馋样儿大嫂看了,东西也吃不下嘴了。
苏老妇接过幺宝,压着心酸没往三个孩子那边瞧。
瞧了不落忍。
有什么办法?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这光景。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先顾着眼下最要紧的。
幺宝也饿。
哪怕不想吃,但是小身板跟大脑好似还没接通不受控制,眼瞅着调羹递到嘴边,她已经先等不及张嘴,吧嗒吧嗒嘬得飞快。
米汤温度正好,不凉也不烫嘴,一口落肚身子立刻升起一股暖意,咂咂嘴,还能闻到淡淡米香。
幺宝小嘴嘬得更欢快了。
“看着倒是安静,吃起东西来跟饿虎扑食似的。”苏老妇哼笑,眼角褶子舒展,“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幺宝闭眼嘬嘬嘬。
不是她要吃。
是嘴巴要吃。
老妇喂娃就坐在木床边上,巴掌大的房间,地方逼仄陈设简单,除了床头一张木桌,床尾角落一个装衣物的矮柜,多张凳子都没有。
苏大夫妇眼光光瞅着闺女吃东西,一时间房里只有娃儿嘬米汤的吧嗒声。
“瞅啥瞅?老婆子带大好几个娃,还能喂不好幺宝不成?赶紧喝鸡汤,娃儿等着喝奶呢,再放就凉了。”苏老妇横了个眼神过去,“该吃吃该喝喝,用不着留点给这个那个,外面几个小崽子都几岁大了,不跟妹妹争这口吃的。心疼他们,以后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就是,日子长着呢。”
“幺宝也要长。”
被婆婆戳破心思,刘月兰脸臊热,不敢多说什么,从男人手里接过汤碗开始喝汤。
成人两掌大的粗瓷碗,鸡汤盛得满满的,上面飘着油花,下方挤满鸡肉,香气扑鼻,对长年不见荤腥的人家来说,这一碗便是珍肴。
刚才三个娃吞口水的模样刘月兰看着了,她确实想偷偷留点鸡肉,过后给娃子们解解馋。
但是婆婆的话也没错,幺宝也要长。
穷苦人家熬冬本来就难,幺宝又恰好这个时候出生,要是奶水跟不上,家里又是这个光景,那么小的娃子怎么熬过这漫长寒冬……
“吃吧。”苏大站在一旁,对媳妇低声道,“等冬日过去开了春,我往山里多跑两趟,一定给几个娃儿跟家里弄点肉回来。”
“嗯。”刘月兰低头轻应,眼泪悄悄盈于眶,强忍不掉下。
婆婆的情,家里的情,她好生记着。
幺宝吃得起劲,耳朵又关不上,被迫听着大人间的对话。
得出一个信息,这个家很穷,比她以前那个家还穷,连肉都吃不上。
但是又跟以前那个家不太一样,在这里,他们吃东西会让着吃,不抢。
还有,“阿奶”说,幺宝也要长。
她是幺宝。
刚出生的娃儿吃饱喝足就要睡,幺宝打了个带着米香的嗝,又带出个哈欠,迷迷糊糊睡过去间,还能听到窗外热闹动静。
“老二,那边柱子再固定一下,恁大雪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别让积雪把屋顶压塌了。”
“三个小的,院子里的雪就交给你们了,把院子扫干净了咱就吃饭。”
“娘,今晚咱吃什么呀?”
“吃红薯糊糊!再给你们烤个大白萝卜!”
“好,萝卜我爱吃哦!鸡肉汤留给大娘吃,大娘要奶妹妹的。”
……
幺宝眼皮子缓缓下坠,睡着了。
间中迷迷瞪瞪醒转过两次,嘴里被塞进温暖柔软物体时下意识吸吮,过后继续睡。
……
再次清醒过来是身子骤然袭来寒冷。
上辈子在研究室夜半被拽起来扎针抽髓所形成的反射意识,让幺宝霍地睁开眼睛,便觉眼前剧烈晃动,紧接是山崩地裂般的轰响冲击耳膜。
“雪崩了!快跑!”
“爹跟娘呢?出来了没?”
“出来了,别废话,赶紧跑!”
四周声音杂乱,到处是怒吼跟惊惧哭声。
临近傍晚的大槐村,遍地哀鸿。
幺宝被年轻妇人抱在怀里,逃离屋子的时候还不忘扯了小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
即便如此,刚出生的小娃儿露天见了风,在严寒冬月里依旧被冻得小脸一下发了白。
“不怕不怕,幺宝不怕,娘在呢。”刘月兰搂紧女儿,颤着声安抚,自己也是惊魂未定。
此时一大家子已经全部跑出屋外,站在旷野心有余悸,周围还有人陆续跑出来,场面混乱又压抑。
苏老妇清点人数,家里人全部齐活,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跑出来时紧急抱着的薄被披到刘月兰身上,苍白嘴唇蠕动,眼睛通红,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裹着。”
刘月兰年轻,只两个字,立刻把她强忍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娘……”
“行了,哭什么,掉眼泪伤身,憋回去!大家都活着,就是大好事。”
苏家其他人相继沉默,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也没力气说话。
苏大跟苏二夫妇各自抱着三个小崽子,一齐看着村子后方那座雪山。
雪山很高,山顶常年堆积积雪。
崩塌下来便如天崩地裂。
让人庆幸的是雪崩向另一个方向,大槐村虽受到波及,但是损失已经算小的了,村里人大多跑了出来,没有伤亡,只一些年久腐朽的老房子,在震颤中部分垮塌。
苏老汉也看着雪崩的方向,沉默许久才说话,声音嘶哑,“那边是徐家村……一个村子怕是……”
死亡近在眼前。
逃出生天后的后怕开始爆发,周围哭声更响,更悲戚。
幺宝视线不够清晰,只听到哭声在耳边不断迸发,心淡如水。
她没有共情能力,只知道有人死了就有人哭,人哭是因为难过悲伤。
可是什么是难过悲伤,她不懂,也体会不到。
幺宝静静睁着眼睛,眼底是旁人看不到的平静冷漠。
不想死的人死了,想死的人还是个只会躺着吃的奶娃娃。
想死都死不了。
世事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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